郁商根本不敢想這個詞從周玄序的嘴巴裡說出他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他怎麼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還沒等郁商多想，上課鈴就已經響了，司延聽到鈴聲立刻往外走去，臨走時還不忘又叮囑了一遍，“不許往外說，你記住了沒有？”

郁商這才終于回過了神，“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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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司延的事，郁商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作為同桌周玄序自然第一個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于是下課的時候主動問道:“怎麼了？你看起來不太好？”

郁商還在恍惚，聞言這才回過神來，他自然不可能告訴周玄序到底是為什麼，因此隻是搖了搖頭。

周玄序顯然不信，大概是他的臉色實在太過難看，周玄序擡手似乎想摸摸他的額頭。

如今他們之間的關系說是好朋友也不為過，親密些的舉動也不是沒有過。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司延的話，郁商下意識躲開了他的觸碰。

周玄序似乎沒想到他會躲開，擡起的手有些無措地停在了半空中，好一會兒才重新收了回去。

郁商見狀想要說些什麼，可是不知為何，無論是道歉還是解釋他都說不出口。

可是總該說些什麼吧，郁商想。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上課鈴響了。

再然後……

在這一整天裡，上課的鈴聲和下課的鈴聲反複交替，可是郁商始終沒有說出一句道歉的話語。

似乎從那日起，郁商便和周玄序莫名陷入了一場無聲的冷戰中。

說是冷戰也不準确，他們并沒有不理彼此，依舊會說話，但卻透着一股若有似無的距離，像是中間被隔了一層透明的玻璃。

郁商不知道這塊玻璃是何時樹起的，但卻不敢打碎，不敢觸碰，甚至不敢擡頭，生怕周玄序會發現他眼中無法抑制的愛意，從而覺得惡心。

是的，惡心。

哪怕已經過去了許多天，郁商還是無法忘記這兩個字從司延嘴裡吐出時他面上的神情。

像是看到了什麼髒東西，毫不留情地用紙巾撚起然後扔出去。

厭惡，不屑，又鄙夷。

原來正常人聽見同性喜歡自己的反應是這樣的。

惡心。

時間很快就到了周末，平日裡隻有他和周玄序周末不回家，每到這個時候宿舍都隻有他們兩個人。

從前這是郁商最喜歡的時候，因為他可以和周玄序一起吃飯，一起學習，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會聊天。

可是如今卻不行，他根本沒辦法單獨面對周玄序。

因此周五晚上一放學他便收拾了書包和江池影一起向外走去。

“夏，你去超市嗎？”

周末食堂沒飯，因此郁商有時候會買菜回去和周玄序一起做，所以江池影見他和自己一起出去的第一反應就是他要去超市買東西。

然而郁商卻搖了搖頭，“不是，回家。”

“回家？”江池影聽到這句話瞬間停下了腳步，“你瘋了？回去幹嘛？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沒，回姥姥家。”

“這樣啊。”江池影聞言瞬間松了口氣，但還是不解，“為什麼突然回去啊？你平時周末不也和學神在學校卷學習嗎？”

郁商自然不可能說實話，因此幹脆給了個萬能回答，“想姥姥了。”

果然，江池影一聽就不再繼續追問了，兩人就這麼沉默地向外走去。

一直走到校門口快要分别的時候，郁商才終于再次有了聲音。

“江池影。”

“嗯？”江池影立刻應聲。

“要是……”郁商沒有看他，而是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緩了片刻，這才繼續問了下去，“有男生給你表白，你是什麼感覺？”

“啊？”江池影怎麼也沒想到郁商會突然這麼問，一時間有些懵。

“怎麼突然這麼問？我還真沒想過。”江池影有些不知所措地撓了撓頭，轉頭悄悄瞄了一眼郁商，“夏，你突然問我這個幹什麼？誰要和我表白啊？”

“沒誰，就是有些好奇，你會覺得惡心嗎？”

“惡心？”江池影覺得這個詞有些重了，連忙搖了搖頭，“如果是你的話當然不會啊。”

“那如果是别人呢？”

“别人？”江池影想了一下，迅速搖了搖頭，“不行不行。”

至于為什麼不行他也不知道，隻是下意識就搖了頭。

然而剛回答完他就意識到自己似乎回答錯了，因為話音剛落就見郁商雕塑一樣僵在了原地。

許久，他才輕輕笑了一下，“我知道了。”

江池影其實很想問問他你知道什麼了？然而郁商卻沒給他機會，和他道了别後就轉身離開了。

幾周沒有回來，家裡落了一層灰，因此等郁商打掃完衛生後天已經黑了。

打掃完衛生後郁商又洗了個澡，這才躺到了床上。

上床後剛一打開手機，就見裡面蹦出了許多條微信消息，無一例外全都來自于周玄序。

【。:宿舍樓快關門了，還不回來嗎？】

【對方已取消。】

【。:你今晚還回來嗎？】

【。:你回家了嗎？】

【對方已取消。】

【對方已取消。】

……

郁商沒想到周玄序給自己打了這麼多語音電話，連忙想要撥回去，然而手指觸碰到屏幕的前一秒終于還是沒有按下去，而是回了一條消息。

【我回姥姥家了，這周末不在學校住了。】

幾乎是消息發出的下一秒郁商便在兩人的對話框上方看見了那句對方正在輸入中，可是郁商卻一直沒有看見對面發過來的消息。

郁商見狀一顆心不由提起，他以為周玄序會生氣，質問自己為什麼不提前告訴他一聲，或者問自己為什麼這麼久不回消息。

然而都沒有，許久之後對面隻是多了一個字。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