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教室太大的緣故,他們很默契地沒有坐在一起。
實驗樓這會兒就他們四個人,因此很是安靜。
隻有筆劃過紙面和數學老師給邬幼璇講題的聲音。
不知道是不是此時的氛圍太好,郁商的心終于靜了下來,一節課下來差不多做完了一面的卷子。
郁商餘光看了周玄序一眼,他比自己稍快了一點,做得更多。
郁商正做的起興,還想繼續,但已經下課了,他們隻好收拾了東西一起回去。
誰知剛走到樓下,就見實驗樓門口站着一個人,定睛一看,竟是白晚溪。
這會兒大家都在班裡上晚自習,她自然不可能是來上課的,那就隻能是……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見白晚溪十分自然地向他們走了過來,喊了一句,“周玄序。”
雖然他們兩個似乎在一起的事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但邬幼璇還是被吓了一跳,連忙轉身向樓梯看去。
數學老師還沒下來,應該還在收拾東西。
邬幼璇滿臉緊張,仿佛會被抓包的是她一樣,對比之下白晚溪反而表現得很是坦然,還和他們打了招呼,這才和周玄序一起離開。
邬幼璇見他們走了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随即小聲說了一句,“般配。”
郁商聞言擡眸看了一眼他們的背影,但很快便移開目光,剛安定下來的心再次翻湧起來。
“是般配。”
郁商說着擡步向教學樓走去,隻是不知道是不是潛意識裡想要避開他們,郁商選的是另一條路。
邬幼璇并沒有發現他的不對勁,擡步跟了上來,一邊走一邊搖頭歎息道:“不過他們在一起,肯定有不少人傷心。”
大概是因為心虛,郁商聽到這兒立刻有些應激一般轉過頭來。
但很快便意識到自己反應有些大,于是又把頭扭了回去。
“誰會傷心?”
“挺多人的。”邬幼璇道,“雖然周玄序整天冷冰冰的,但其實班裡喜歡他的人還挺多的。”
“是嗎?”見她說的不是自己,郁商這才放下心來,但很快便有些吃味。
“真的很多嗎?”
“挺多的,我們高一就是同學,那會兒我知道的就有好幾個,隻不過沒人敢表白,畢竟你也知道……”
邬幼璇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郁商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他這個人太冷了,我和他同班同學這麼久,見過和他走得比較近的也隻有你和白晚溪了。”
“我和他的關系很近嗎?”郁商聽到這兒不禁多問了一句。
畢竟在他印象裡,他和周玄序說破了天也不過是熟悉,哪裡談得上親近。
然而邬幼璇卻十分肯定道:“親近啊,以前平行班的時候他就一個人坐,除了你,一般人誰兒敢往他旁邊坐。”
郁商沒想到竟然是因為這個,不過照她這麼說還真是。
高一他們不在一個班郁商不太了解,但自從分了班後周玄序确實一直都是一個人坐。
如果不是之前誤以為周玄序自殘,自己想幫他,他們大概也不會坐到一起。
正恍神時,就聽一旁的邬幼璇還在繼續,“郁商,其實……”
“什麼?”郁商見她突然停下,這才回過神來,然後就見邬幼璇笑了一下,這才繼續說了下去,“郁大學霸,其實班裡也有很多人喜歡你。”
郁商聞言不由一愣,雖然一個學期都快結束了,班裡的人已經認識得差不多了,但很多也僅限于認識,因此郁商倒沒有想過竟然會有人喜歡他。
他比較熟的隻有江池影和周玄序吧。
“你說的是?”郁商有些好奇地問道。
然而邬幼璇卻突然賣起了關子,“當然不能告訴你了,自己發現吧。”
-
郁商雖然好奇,但也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回去之後便投身到了數學老師給的競賽題中。
不過越到後面越難,因此郁商晚自習并沒有做完,剩下的隻能回到家再做。
晚上等他全部做完已經過了十二點。
最近用眼太過,眼睛有些疼,因此郁商沒再熬夜,洗漱完後就躺到了床上準備睡覺。
然而沒想到這時微信卻突然收到了一條好友驗證的消息。
郁商有些奇怪地點開,竟然是邬幼璇的好友申請。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這麼晚給他發消息肯定是有事兒,因此郁商還是通過了好友驗證。
對面很快就跳出來一個表情包,是一個作揖的小兔子。
【邬幼璇:實在不好意思,這麼晚還打擾你,但我有道題實在做不出來,想着你要是沒睡的話可不可以給我講一下?】
說着,發過來一張圖片,是數學老師給的那張卷子的最後一道題,确實很有難度,郁商今天晚上也是做了很久才做出來。
這是他剛做出來的題,記憶都還在,更何況大家都是同學,自然沒有不幫忙的道理,于是郁商又重新爬了起來,在草稿紙上詳細寫了一遍過程,然後發了過去。
【邬幼璇:感謝!】
【愛心.jpg】
【郁商:不客氣。】
郁商說着便關了手機準備睡覺,但很快不知想到了什麼,又重新睜開了眼睛,然後打開了手機回看起了邬幼璇給他發的消息。
看着他們倆的聊天記錄,郁商突然想到他還沒周玄序的微信,如果他以不會這道題為由去加周玄序是不是很合理?
畢竟同學之間當然要團結友愛,互幫互助。
他應該會同意吧。
想到這兒,郁商立刻把他和邬幼璇的聊天記錄截了下來,當然隐去了後面他發答案的部分,然後從班群裡找到周玄序的微信。
周玄序的微信頭像還是那張元寶的照片。
郁商看着元寶的照片給自己鼓了半天的勁兒,這才找到加好友的頁面,然後閉上眼睛點了下去。
點完之後便把手機扔了出去,然後一把拉過旁邊的“小狗”,把頭埋了進去。
心髒不受控制地跳地飛快,雙頰有些發燙,不用照鏡子郁商都能猜到自己此時的臉一定很紅。
有不好意思的原因,也有尴尬的成分,畢竟自己先莫名其妙突然對人家冷淡,現在又半夜加微信,也不知道周玄序會不會以為自己是個神經病?
想到這兒,郁商臉更紅,尴尬到恨不得把自己埋進土裡,一時間更不敢看手機。
但他也不可能永遠不看,因此隻能安慰自己,他有這麼正當的理由,想必周玄序也不會發現他其實隻是想加個微信。
想到這兒,郁商最終還是撿起了被自己倒扣在床上的手機。
然後就見他的驗證申請已經通過。
對面發來了一個問号。
郁商見狀,連忙把剛才的截圖發了過去,然後簡單說了一下自己加他的原因。
那邊聽完之後沉默了片刻,弄得郁商十分忐忑,也不知道周玄序信了沒信。
好在郁商的一顆心并沒有提太久,就見對面回了一句:【好的。】
好的?
好的是什麼意思?
郁商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秒就見手機裡傳來了一個視頻邀請。
郁商被這突如其來的邀請吓得差點把手機扔了出去。
怎麼還要視頻?
他還以為周玄序會像他一樣把過程寫在一張紙上發過來就行。
他剛從被窩裡爬起來,因此郁商想要去照一下鏡子,但這個視頻邀請來得實在太過突然,他又不好讓周玄序等太久,因此隻能草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穿的衣服沒什麼問題就按下了接通鍵。
視頻連通,對面很快出現了周玄序的身影。
然後郁商就看見對面穿戴整齊,坐在書桌前,桌上鋪着一張A4紙,手裡拿着一隻筆,一副随時準備答疑的樣子。
同樣郁商也看到了自己。
穿着深藍色的小狗睡衣,頭發蓬亂,坐在床上,一副剛從被窩裡爬出來的樣子。
周玄序似乎有些意外,深黑色瞳孔微動,但很快便十分克制地移開了目光。
不過郁商還是看見了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笑意。
郁商第一反應還以為他在笑自己睡衣幼稚。
但很快便意識到并不是。
按自己給他發的内容和圖片,自己現在應該正坐在書桌前和這道題作鬥争,而不是躺在床上,一副準備睡覺的模樣。
想到這兒,郁商可以在手機屏幕上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臉正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變紅。
周玄序似乎也意識到了,但并沒有說什麼,隻是神色如常地在A4紙上給他講起了題。
郁商見狀也顧不上假不假,飛快地從床上跳了下來,跑到書桌前跟着拿起筆認真聽講。
很快,這道題就講完了,思路和他差不多,隻不過周玄序生怕他聽不懂一般,講得比他給邬幼璇講得還細緻。
題講完之後兩人就沒了話,當然郁商是已經尴尬地說不出話。
好在周玄序也沒多說什麼,隻是道:“你給她講完後早點休息。”
“好,你也是。”
郁商十分感動周玄序沒有戳穿他,還願意陪他繼續演下去。
“那……晚安。”
“晚安。”
郁商說着便挂斷了電話,然後走到床邊,一頭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裡。
“沒關系……”
郁商試圖安慰自己。
但無論怎麼安慰也散不去剛才的尴尬。
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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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尴尬日子還得繼續過下去,因此郁商平複了一會兒後便重新躺回了床上試圖逼自己睡過去。
但一閉眼就是剛才的事,到了最後郁商幹脆以毒攻毒,自暴自棄地點開周玄序的微信看了起來。
他的朋友圈裡沒有任何東西,連個性簽名都是一個句号,隻有頭像和背景,都是郁商看過無數次的元寶的照片。
如果不是能聊天,加不加他的微信似乎也沒什麼區别。
想到這兒,郁商鬼使神差一般又重新點開了他們的聊天記錄看了起來。
一共就那麼幾句話,一眼就掃完了。
剛經曆過那麼尴尬的事,郁商覺得自己現在簡直是在自虐。
算了,還是睡覺吧。
想到這兒,郁商準備關了手機。
然而就在他準備返回的時候,手指卻不小心碰到了周玄序的頭像。
郁商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們的聊天記錄裡就這麼出現了一行小字。
我拍了拍“周玄序”
郁商一個激靈,立刻想要撤回,然而沒想到的是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見對面多了一條消息。
【周玄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