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狹窄的樓梯,周圍是潮水一般的人群,短短的十幾秒猶如世界末日降臨,他們不可避免地貼得極近,郁商甚至能聞到周玄序衣服上好聞的香氣。
有一瞬間郁商希望時間可以暫停,但很可惜,有些事并不以他的意志為轉移。
他們很快便随着人群一起跑出樓道,來到了操場。
操場上已經站滿了人,一片嘈雜,老師們正在清點人數,想辦法把自己班的人聚集在一起。
一班在操場正中間,很是好找,周玄序把他背了過去。
娜姐正在清點人數,看見郁商後整個人瞬間松了一口氣,“吓死我了,我正想着清點完人數就上去找你,你下來就好。”
郁商聞言不由一愣,“娜姐,你不是讓周玄序去接我了嗎?”
“我?怎麼可能,要去也是我親自去,這種情況怎麼能讓學生去冒險。”
郁商聽到這兒瞬間明白了什麼,轉頭看向周玄序。
周玄序就站在不遠處,正在喝水。
他明顯聽到了自己和娜姐的對話,卻沒有轉身。
不知是不是剛才背了他一路的緣故,郁商發現,周玄序的耳朵似乎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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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操場的空地上坐了一上午,新聞很快報道了相關消息,他們這才知道地震的并不是他們這兒,隻是挨得近,被餘震波及。
學校為了安全起見,下午的運動會取消,還給他們放了半天的假。
郁商比起家來更喜歡呆在學校,但現在沒辦法,他也隻能回家。
司家的司機依舊在學校門口等着他們,他和司延今日也是一起回去。
回家的路上司延看了一眼他的腿,難得主動和他搭話,“今天運動會你下去了嗎?”
“沒。”郁商回道。
“那地震那會兒你怎麼下來的?蹦下來的?”
郁商聞言瞬間想起了剛才周玄序背着自己下樓的畫面,手指微蜷了一下。
怕司延看出什麼,郁商把頭扭了過去看向窗外,淡淡地回了句,“嗯”。
算是認可了他的話。
車子緩緩駛進司家的别墅,司延依舊先一步下了車。
郁商則跟在他後面慢慢下了車。
剛走到大門口,就聽走在他前面的司延突然驚喜地大叫了一聲,然後丢下書包便沖了進去。
郁商看見司延這個反應就猜到應該是他媽媽回國了。
果然,一進去就見一個穿着紫色長裙的女人坐在沙發上,正拉着司延的手在說話,杜如岚正坐在旁邊的沙發上陪着。
司延的媽媽是一個特别而又自由的女人。
當年和司叔叔結婚完全是因為家族聯姻,生下司延後便提出了離婚,并主動放棄了撫養權,然後一個人去了國外生活,這些年她對司延一直存着愧疚,因此每年都會回來一段時間陪陪他,盡量彌補些什麼。
雖然司延從小和父親一起長大,但對母親的感情也格外深厚,每次她回來都會像小孩兒一樣黏着她。
這次也一樣,一見到她便緊緊抱着她的胳膊,似乎下一秒她就會不見了。
“顧阿姨。”郁商上前打招呼道。
“郁商,好久不見了,腳扭傷了嗎?”顧舒蘊看着他走路的樣子,關切地問道。
郁商還沒答,就見司延一臉吃醋地拽了拽她,“媽,你都不問我胳膊是怎麼骨折的?你先問他!”
顧舒蘊笑了一下,無奈地問道:“好,那你先說。”
“是郁商把我從樓梯上拽下去的。”司延立刻指着郁商告狀道。
“拽?”顧舒蘊想了一下,轉頭對着郁商問道,“你也摔下去了,是嗎?”
郁商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顧舒蘊聽到這兒點了點司延的腦袋,“是不是你主動挑的事兒?”
司延撇了撇嘴,撒嬌一般把頭靠在她肩膀上,不甚有底氣地說道:“我才沒有。”
“你呀。”顧舒蘊點了點他,“就不能和郁商好好相處嗎?”
“……哼。”司延沒答,隻是有些不服地蹭了蹭她。
“時間不早了,我做飯,中午一起吃飯吧。”
杜如岚在一旁坐了半天,終于找到了機會,以女主人的身份說了句話。
然而司延一聽,立刻拒絕了,“我和爸媽出去吃。”
顧舒蘊知道司延的心思,抱歉地沖杜如岚笑了一下。
杜如岚也讪讪地賠笑道:“應該的,你們好久不見,确實有很多話要說。”
“這幾天我還是住酒店,走之前我來安排一頓吧,你和郁商一定要來。”顧舒蘊說着起身道。
“好,好。”杜如岚連忙笑道,“我們一定去。”
顧舒蘊說完便和司延一起離開了,應該是去找司叔叔一起吃飯。
他們一走,别墅裡隻剩下了他和杜如岚兩個人,立刻空蕩了下來。
杜如岚重新在沙發上坐下,神色有些黯然。
郁商已經有些習以為常,畢竟每次顧阿姨回來她都會這樣,有種落于下風的挫敗感。
其實顧阿姨人很好,從沒有為難過他們。
杜如岚的長相也絕不輸于她,隻是兩人美得各有千秋,真要比的話,也确實分不出勝負來。
但杜如岚依舊每次都會覺得自己比不過她,隻要她一回來,這個家就瞬間處于失控的狀态。
郁商知道每到這個她都需要好一會兒來和自己和解,因此準備上樓,把客廳的空間留給她,誰知還沒走幾步卻被杜如岚叫住,“郁商。”
“嗯?”郁商停下腳步,不解地轉了過來。
“你中午想吃什麼?我給你做。”杜如岚問道。
郁商沒答,他知道杜如岚并不是真的在乎他想吃什麼,而是此時剛在顧舒蘊面前落了下風,想要找回自己對這個家的控制感而已。
因此随口報了兩個菜,然後從桌上拿起一個桃子準備上樓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