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兩道落水聲,打破水面的平靜。
祁牧來不及屏息,冰涼的湖水就灌入口鼻。
耳畔塵嚣漸遠,隻有一道向下的黑影義無反顧。
阿序……
湖面上的白霧散盡了,等祁牧與奚蘭序再一同破水而出時,周遭不見了島嶼,眼前有一片藍天白雲。
祁牧半扶于水鏡之上,在一陣聲嘶力竭的嗆咳中勉強睜眼,便瞧見眼前,奚蘭序拿手慌張的拍打着他的後背,眼中透露出彷徨:有沒有事啊牧牧?
他們的下身泡在湖水中,陽光下一點晶瑩順着發絲向下,沒沒入衣襟的水珠滴落,在刹那又蕩于水鏡之上,重新化開一圈漣漪。
這是哪?
祁牧沒留神,手心一不留神按在一處,然後,奚蘭序拍他後背的動作就停了。
祁牧疑惑,他直覺有些不一樣。
想收回手的時候奚蘭序又抓住了他的手腕,張口,将目光對上祁牧的眼睛說道:“我輸了,對不起,那天是我不該亂說,可是牧……”
然而就在此時,遠處的轟鳴聲驟然響起,帶着空間的晃動,徹底蓋住奚蘭序餘下的話音。
祁牧來不及多想,在水面震動的當下突然下意識抽手,回身。
祁牧本能的反應比腦子更快,手中翻飛,念道,“坤字!”
土牆,禦物術!
于是,随着祁牧話音落下,陰湖中突然掀起的波濤就盡數拍打在他身前這面由水中淤泥凝結而成的土牆之上。
流水嘩啦啦的散了一地。
水流之後,湖中不知以那為圓心的地方憑空上升,兩條圓柱。
奚蘭序道:“不對,這地方。”這不是個說話的地方,于是,奚蘭序原本都到嘴邊的幾句私語一拐彎,就又被他原地給咽了回去。
這個地方靈氣空蕩,他起身,回眸,将四下景觀都飛快的掃過一圈後,奚蘭序道了聲:“原來如此。”
島中湖下還有一方自成的世界。
奚蘭序道:“這裡與原本的心湖相連又相反,牧牧,我們這是到了湖底,極樂園中的傳承之地。”
傳承?祁牧聞言,登時立道:“是風躍。”他戒備說:“大祭司突然出現,問的,就是想要機緣嗎?”
……
與此同時,心湖上方。
衆人執劍,陷入危機。
面對那些從四面八方突然冒出的修士,陸衣擡腿,踹翻一個,然後轉頭罵道:“不是說極樂園是遍布秘寶,滿是機緣的地方?”
令人懷疑,段羽笑了,他問:“什麼機緣?陸公子,你們修士來秘境前都不打探嗎?”
這秘境可是和百年前被滅的青嶽有關啊!
可段羽說了,陸衣不解。
青嶽怎麼了?沈陌離道:“這些人神識紊亂,顯然是失去理智。”
而如今,祁牧與奚蘭序一同落水失蹤,沈陌離在又砍傷一個人後收手,暫且跳到船闆上對段羽表示:“魔君若是有線索,煩請盡快說出。”
水下情景未知,花湘鈴脾氣更急,整個人隻差一頭紮入水中。
段羽見狀又哪敢斷定奚蘭序的安危呢?
最終,他斂眉妥協道:“極樂園,本是人為所制,以通天之能,拔海而出的一座島嶼。”
衆人邊退邊豎耳傾聽。
故事的開頭是初代魔神為異世戀人打造的一處隐居之所。
結局是……那人死了。
于是沈陌離回:“早聞魔神,為所愛瘋魔,後又不管不顧,撕裂時空帶來了許多不應在此世出現的變數。”
可,沈陌離不解,他問:“這又跟極樂園如今的現狀有何種關聯?”
花湘鈴道:“關聯大了去。”
衆人:?
陸衣回頭道:“小花,你怎麼知道關聯大了去?”
話落,花湘鈴怔住,可半晌,在衆人複雜的目光下她說:“我不知道呀。”
衆人:……
他們沉默了。
有些人從來想着想着就說了,于是那原本隐匿在風中的琴聲漸顯。
是……思無楓。
……
這裡,有魔神留下的許多傳承。
傳承對于神明來說或許隻是有趣,但對于修士來說……
心湖下方,傳承之地。
祁牧看見了一個故事。
一個能和魔尊少時對應的故事。
青嶽派的先祖将傳承種子帶回。
他們将每一顆珍貴的種子都分别種在魔族那些天賦異禀的孩童身上。
并盼望着,能通過他們,獲取一些不屬于凡人,修士的能力。
但是……那些種子,畢竟隻是複制品。
于是,水鏡變成了一種投影,祁牧看着上頭的殘肢斷臂呢喃:“死了那麼多人?”
怎麼會死那麼多人?
這個故事是是風躍想讓祁牧看的的,但在他們三人的糾纏中祁牧卻不小心觸發到。
所以,風躍無視了一邊的奚蘭序對祁牧道:“祁牧,過來。”
話落,祁牧幾乎下意識聽話,結果左腿剛邁出一步,他猛然回神。
不對!
祁牧想:塑形丹?
可風躍卻滿面認真的瞧他,祁牧的心因為身後,奚蘭序攔在他腰上的手而差點跳出嗓子眼。
奚蘭序道:“牧牧,别去。”
祁牧:!
塑形丹??????
可他明明就換了一張臉的啊啊啊啊啊!!!
祁牧完全呆滞了,久到半天沒有聲,風躍失望,他直接迎面,以及快的速度突然瞬移。
奚蘭序是不甘示弱的,但他卻在這一過程中無意下瞥。
然後,他就瞧見了祁牧眼中的茫然:什麼時候?
奚蘭序笑了。
那一個笑聲幾乎直接在祁牧頭頂炸開。
奚蘭序道:“傻子,我怎麼可能認不出你?”無論是什麼模樣,祁牧感覺奚蘭序是特别壞心眼的捏了他腰上軟肉。
再見的欣喜和惱羞成怒一起上頭,祁牧一時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