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郊外。
天光大亮,雜草遍野。
樹木的影子打在身上斑駁,阿生帶他們走的道路越發偏僻,衆人跟在身後,腳底踩出枯枝的脆響。
奚蘭序觀察四面道:“還有多久?”
阿生擡手擦了一把額前細汗,眼觀前方回:“快了。”
快了是什麼時候?祁牧不語,身後的花湘鈴也有餘力,隻是奚蘭序朝他眼前伸出了手。
一個時辰的上山路終究與平地不同,四周道路泥濘,枯草上還帶着幾分晨間未消的露珠,祁牧将手搭上去。
離得近的時候,兩個人竟不約而同的開口。
奚蘭序問祁牧還記不記得當初那個回春咒。
祁牧說:“阿序,一會離我近點。”
然後話落,彼此雙方都愣住,直到祁牧低頭,從鼻腔中不輕不重的吐出一個“嗯”字。
阿生撥開眼前最後一個草叢,朝後喊:“各位,到了。”
水氣濃郁,那是一個隐蔽的山澗。
随着水流的激蕩,湖中似有水蛇被生人的氣息驚擾,下一瞬,尾巴一掃就隐匿回洞穴不見蹤影。
花湘鈴探出腦袋,踢開草。
瞧見衆人四下散開,姑娘開口就道:“瓜娃子,這裡哪裡有活人?”
話音落下,三雙不同的視線就齊齊看向了阿生。
奚蘭序說:“不如,還是抓去見官吧。”
别别别!
阿生面上的笑容瞬間變色,擡手急擺,語氣懊惱又失态,最後心中一個不忿,就跺腳罵道:“你們這群人啊,怎麼回事?那臉變得比上頭的天還快!”就不能聽人把話說完,逼的小賊從良,害怕從的不夠快!
阿生邊說邊往水邊退,最後伸手一指,衆人一瞧。
嚯,原本雜草叢生的山澗邊上竟還有一條如此狹窄崎岖的道路。
這裡嗎?
面對衆人确實質疑的目光,阿生還有了脾氣,雙手一插,扭過頭去就道:“路我是帶了,信不信随你!”
畢竟要救人的不是他,祁牧與奚蘭序對視一眼後向前。
瓜娃子,救人怕什麼?
大家沒有猶豫,找對路途就沖,花湘鈴丢了手中的玩意走在最後,前方的路途逐漸扭曲。
小路通往水澗的背後,那裡是一處天然洞穴,四面都是被流水激蕩到光滑的石壁,腳下的路途濕滑,且有陰影。
眼前水流形成一種天然屏障,耳邊的聲響不停擊打。
阿生不知不覺走到了隊伍最後,随着天光收斂,祁牧仿佛聽到了一些來自溶洞深處的異動之聲。
真的有人?
在那一瞬間,祁牧不自覺加快腳下步伐,那種激動的心緒一下子席卷了他們的神經。
花湘鈴的步伐輕快,隻差一步,竟也是倒黴的率先踩入陣中。
祁牧整個身軀僵在原地,腳下咔嚓一聲,花湘鈴四周紅光驟亮,他愣住大喊:“停下。”
水流沿着石縫凸起冰棱,花湘鈴的鞋尖直接缺了口子。
阿生後退,在那一瞬間祁牧與奚蘭序便同時反應過來,掉頭追他。
阿生罵道:“娘的!這麼緊!”
看得緊,追得更緊,于是,在那刹那之間,祁牧眼中的瞳孔微微收縮。
由于角度的問題,祁牧比奚蘭序更早瞧見阿生手中異物,于是在那瞬間果斷放棄追擊,反而是伸手拉了奚蘭序一把道:“阿序,小心!”
粉白色的粉末灑在空中,奚蘭序下意識屏息,但祁牧開口,隻一句話,在光線下晶瑩的粉塵就随着他的呼吸進入肺部。
他人站在奚蘭序身前,站在石道中間,突然止不住的就是一陣猛咳。
阿生回頭,面色驟變,他撚了撚手中之物,然後臉上尴尬想:“靠!拿錯了。”
但是無所謂,無論是迷藥還是烈性什麼藥的都阻止不了阿生轉頭就跑的絕心。
唯有身後,奚蘭序扶着突然中招的祁牧一點點蹲下。
祁牧感覺身軀突然燥熱,眼前變得恍惚,随着景物的模糊,奚蘭序對他的呼喚也像隔了一層霧氣一般,朦朦胧胧,聽不真切。
奚蘭序擡手,在祁牧眼前擺動,呼喚:“牧牧?牧牧,你怎麼了?牧牧?”
祁牧沒有回應,眼中逐漸失神,頭腦有點發懵,氣息加重,奚蘭序感覺到了心中慌亂,身後,花湘鈴已經以一種極其扭曲的下腰動作搬回了身後一塊岩石替她壓住殺陣。
回頭,花湘鈴道:“中招喽?”
奚蘭序問:“這到底是什麼啊?”
早知如此,他一定會先搜遍那小賊全身!
但此刻,奚蘭序隻能分辨出,阿生撒的,至少不是迷藥。
花湘鈴看了一眼,然後嫌棄的後退道:“那個瓜娃子還有什麼藥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