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的尖端被魔尊重新凝聚,漂浮在空中的鐵屑微微震動。
躲在暗處的江槐忽覺渾身發涼,有一種被野獸盯上的死亡壓迫,他膽寒。
整個人從怨恨中抽身,扭頭想走,可誰知下一瞬那個被重新凝聚的箭尖便突然飛射而出。
随着奚蘭序指尖一彈,噬靈箭的箭尖最後穿透江槐的心髒。
小畜生!
江槐跪地,邁出的半隻腳還帶着他的上半身完全向前,最後衆人指循着魔尊攻擊方向的軌迹聽到遠處砰的一聲,重物落地,是□□與地面相互碰撞發出的聲音,激起點點地面未潔的飛灰。
江槐死了,一個與奚蘭序有着血海深仇的敵人死在他眼前,原本奚蘭序應該高興,隻是無意識的他看這世間人人皆是蝼蟻。
于是二人将近千百年的糾葛,就在這麼一個平平無奇的午後突然落下帷幕。
江槐死的,悄無聲息。
隻是他死後懷中用以傳訊的玉牌閃了兩下,一切似乎都昭示着他的無用。
祁牧晃晃腦袋,即使他此時渾噩,身軀疲軟,但奚蘭序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離村中千裡之外的禹州。
他擡手,直接抓住了身後,奚蘭序的手臂,那人正好伸手想抱他,祁牧擡眼問說:“阿序,你為什麼在這?”
話落,比奚蘭序更緊張的明顯是林厭他們。
一群人着急忙慌跑上前,唯有奚蘭序還純粹的想着伴侶。
林厭作死的伸手要把人分開,奚蘭序反手,索性那一擊未中,沈陌離就不知何時繞到了奚蘭序身後,指尖一點。
一到昏睡咒,終于叫人老實。
奚蘭序突然倒下,祁牧雖心有疑惑,但還是立即順勢,将人扶穩,他看着沈陌離,希望得到一個答複。
而沈陌離則是沉默半晌。
在祁牧逐漸拔涼的心中敲響警告。
假設,《上仙》的劇情有誤,假設他的阿序從頭到尾都在騙他!
祁牧突然發現,以原著對反派的描述,他有多大可能被耍?
那麼,奚蘭序真的愛自己嗎?
還是……玩玩?
那些突然出現在黃花村的人。
林厭,段羽,還有,他們身後這個陌生人?
無常鎮,賣虎那一次,被下藥,李術那一次,黃花村,五行宗那一次,如果一切是假的,那麼……他的阿序是在袖手旁觀嗎?
在祁牧越發蒼白,以及林厭這些手下越發焦急之際。
幸而,沈陌離在沉默良久後開口說道:“他,今日狀态不對。”
沈陌離的這一句話仿若就是為湖邊溺水者隻出一塊浮木。
陸衣再旁,為此都揉了揉手腕點頭說道:“可不是嗎?瘋了似的。”
沒錯!
祁牧想起自己先前看見的暗金豎瞳,于是,被小紙人抓了一把的林厭也急忙補充:“沒錯,小牧,在你們走後,我們是被人抓到這的!”
至于那抓他們的人嘛,林厭想了一通,最後忽而靈機一動,伸手後指,對着江槐倒地不起的屍身便道:“是他!”
對,就是他!
那噬靈箭本來就是江槐投出的,陸衣與沈陌離雖是名門正派,但此刻也隻是相看一眼,而後陸衣便快速向前。
他本意是檢查屍身,可誰料剛剛蹲下伸手将江槐翻轉向上,陸衣整個人就被吓了一跳,口中喊出:“怎麼是他?”
誰呢?
祁牧不解看向沈陌離,直至沈陌離口中吐出兩字:“江槐。”
可惜了,青嶽派最後的傳承居然終是斷送在魔尊手中。
誰知下一刻,祁牧眼中有怒火熊熊燃燒。
這樣的祁牧衆人沒見過,他不再懷疑奚蘭序,反而将眼中原有的傷感全都轉化為心疼,陸衣好奇了,他問祁牧怎麼了。
結果祁牧一個激憤,居然直接脫口而出:“喪心病狂,奴役妖魔的變态!當年便逼着阿序殺友,篡位還對他下毒,事到如今,他居然還不肯放手!他……”
話音未完,祁牧突然刹車。
隻見如今數人,神色怪異,若說沈陌離與陸衣隻是驚訝加皺眉,那麼林厭這些魔尊手下這回可就面面相觑了。
心中無不懷疑:小魔後知道?
他怎麼會知道???
難道……“難道。”玉牌之後,原本都打算切斷聯絡的思無楓突然想着。
難道,祁牧也是當年的親曆者之一。
那麼,他從一開始就認識魔尊,他與奚蘭序是什麼關系啊?
江槐手中的妖魔按理說隻留了奚蘭序一個,但……思無楓恍惚間想起,江槐曾說過:“早知如此,當年我見他聯絡外人之際,就該把他打死!”
外人?
哪個外人?
奚蘭序的軟肋嗎?
有點意思,思無楓看着手中的玉牌喃喃道:“魔尊忘了的舊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