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豬最大的價值就要年節時分上餐盤,而它變成人,妄想跟人一樣活那就是颠倒倫常!
同理,即使生下來就是人形的妖魔也一樣,甚至沒有天資,修不了仙的凡人也和他們修士有分别!
江槐的癫狂并不被奚蘭序放在眼中,他隻要他死!如同雙方眼中的仇怨。
可誰知電光火石間,當奚蘭序手中流影隻想剮了這奸賊時,江槐的攻擊卻是沖着浮生蓮去。
刀鋒在身後呼嘯,奚蘭序一時變了臉色。
仇敵就在眼前,原本早就做好的選擇卻在那一瞬間,身體比腦子更快的做出叛變。
甚至連奚蘭序本人都不知道為什麼,總之腦海裡的想法是,殺江槐的機會可以擁有無數次。
可祁牧,這個人隻有一個。
祁牧安靜的躺在那裡側看江面,一隻手垂落蓮葉,似乎下可觸江面,上可見星辰。
夢裡真的很美,真的……祁牧的身軀在一刹那有些僵硬,他不知所措的回頭,就見奚蘭序雙膝着地,不知為何,又将他死死圈在懷中。
嘭——
爆炸聲裹挾着熱浪自他們的後方傳來,和夢中上一刻安甯,下一刻卻突然變換的場景重疊,祁牧皺起了眉,然後後知後覺的想起,他今日是要做什麼來着?
對啊,他不在村裡了。
那眼前的人呢?祁牧疑惑開口:“阿序?”
話落,在那爆炸聲中,奚蘭序垂眸,但他想起,如果祁牧記得一切,那麼……今晚的對話他就會記得?
不,他們都要成婚了。
祁牧就算有一千個,一萬個要找的哥哥都敵不過奚蘭序突然擡手,按着他的後腦勺說:“這是夢,睡一覺吧牧牧,醒了,一切都回到原點。”
睡一覺吧。
忘了那些。
帶着懇求。
這浮生蓮上的魔族,竟是奚蘭序在意之人?
一時間江槐仰天大笑,他當年半步飛升,卻因着奚蘭序這個魔頭道心盡毀,師門遭屠,如今,他雖一時敵不過魔頭,卻也含着滿口鮮血邊退邊嘲道:“小畜生,原來你是真缺愛啊,想來也是,這百年,你恨我的又哪裡在那些個為你枉死之徒?你最恨的,是那時,我碎你夢核,害你丢了個心上人吧?”
夢核若碎,前塵盡忘。
那簡直是一派胡言,奚蘭序根本就不知道江槐說些什麼,他又何曾有過什麼心上人?
于是,流影反手擲出,在江槐的狂妄中添了三分震驚。
刀鋒砍下了江槐的右臂,他一時不防,當場血流如注。
後腳退入遁走的漩渦中,餘下一道受創後的呐喊,“啊啊啊啊啊!”
而在那狂叫呐喊中,奚蘭序隻垂眸,輕道:“江槐,今日是手,來日,便是命了。”
光影遮住他半張面容。
祁牧感覺自己做了個無比真實的夢,但他醒來還在去往雍城的馬車上。
縣裡來的大人們不知為何比來時更要恭敬。
早已被威脅過一回的衙役此時便是恨不能将他們奉做上賓,誰知竟藏了個兇神?
衆人悔悟,這下真是叫苦不疊,但奈何一個個都被魔頭封上嘴巴,祁牧不懂了,他坐在馬車前掀開門簾向下看,怎麼來了城中,又說水退了?
他問縣官:“那天師呢?”
天師啊?
說到這事,縣官和師爺二人似是午間穿多了,一個兩個擡手擦汗,然後相互看着,最後才悻悻道:“天師去了。”
所以你們快回吧!
想是請神容易送神難,祁牧聞言,腦子一轉,最後點在那個去了上面,于是祁牧臉上就帶出幾分抱歉道:“節哀。”
節什麼哀?
不想也知道,别人說一句去了,可能是走了,可能是逃了,可偏偏祁牧聽到的去了是死了。
縣官大人想的明白,于是張了張口,這下可得解釋啊,可他一個音節還未吐,就瞧見那車簾之後還有另一人。
祁牧說話真好聽,奚蘭序從他身後探出上半身,也從祁牧手中接過那半掀的簾子道:“既是如此,大人,我們能回村了嗎?”
祁牧轉頭看他。
魔頭隻是輕飄飄的問一句能回村了嗎?
可聽在别人耳裡,卻怕不是奚蘭序在說:凡人,再多廢話,你是想好怎麼死了嗎?
“回回回回回!”于是那縣官二話不說,幾乎原地跳起,那麼大的反應看的祁牧微微睜大眼。
他懷疑這個縣官的腦子好像有問題,于是縮了縮脖子,躲回馬車裡,祁牧想:莫不是犯了癔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