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牧的眼睛在看奚蘭序,可他的眼裡是對奚蘭序那些傷痕的在意。
那是沒有半分淫邪之色的純粹眼神,于是在祁牧掀開手中瓷瓶,擡手要将裡面的藥粉往奚蘭序傷口上撒時,他的手腕被眼前的奚蘭序一把把住了。
祁牧停了下來,這下視線終于從奚蘭序身上的傷痕轉到奚蘭序臉上的雙眸中,祁牧和奚蘭序就是那樣對上眼。
然後祁牧眼中的淚水那就更多了,他是一點都不害怕眼前的魔頭,反正作者都寫了,奚蘭序掉落懸崖,重傷不治。
重傷不治的意思就是不隻修為盡失,而且奚蘭序現在就是一個破布娃娃,被穿書而來的神經病祁牧小心翼翼拾掇回家的超大号奚蘭序伴破布娃娃一枚!
于是祁牧的另一隻手擡起,輕輕撫下奚蘭序阻止他往前第二瓶的那隻手道:“傷,換過藥就不痛了。”
這什麼藥?
奚蘭序聞言眼底湧現深深的質疑,但下一刻,當祁牧低頭貼臉,鼓起腮幫子在他的傷口前輕輕吹涼風的時候,奚蘭序忽的加緊了手中握着祁牧手腕的力道。
“吹吹。”祁牧擡頭,在奚蘭序身前往下一點的位置看着他的眼睛對着奚蘭序說道:“吹吹就不痛了。”
小小山村裡的雞鳴總是帶動着村子裡的喧嘩,偶爾有那麼一兩聲,是村子裡的百姓扛着鋤頭路過祁牧這座新建小院外的聲音。
村口的大黃狗叫聲喧嘩吵鬧,穿沿處的陽光已經有越來越多跳進屋中。
祁牧這座還未完善得十分完全的屋子照亮。
一切都是簡陋的,一張木闆床,一張木頭桌,就說床邊那一點點看着嶄新的木架,可實際細看,關節粗糙,刷漆不勻。
那些都是奚蘭序從前在魔宮無論如何都看不上眼的下下品。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奚蘭序放開了祁牧拿着瓷瓶的右手,那個傷藥也是下下品!
祁牧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騙走了多少靈石,他的另一隻手撫上奚蘭序的傷處,連手指都在顫抖。
那些深可見骨的傷痕,脫去了文字的描寫在祁牧的眼中就顯得越發猙獰。
奚蘭序身上每一寸外翻的皮肉都被祁牧小心翼翼的對待。
以至于奚蘭序垂眸,隻瞧見在他身前,祁牧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動來動去,胸膛上時不時傳來一陣藥粉清涼以及……另外一種說不上感覺的微風。
像狗一樣,奚蘭序皺着眉屢次張口,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的看完了全程,直到,祁牧将他身上的所有傷全都處理完後擡手擦了擦眼角旁的潮濕。
笑着對奚蘭序道:“好了!”
祁牧在奚蘭序身上打了好幾個漂亮的蝴蝶結,擡眼的時候卻發現奚蘭序是沉着一張臉,看着好像并不高興的模樣。
祁牧愣了愣,于是很快扶着床沿下榻,并邊走邊對身後的奚蘭序說:“今早喝粥,小米粥,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能回來。”
話落,祁牧就已經沖忙走出了屋子,獨留身後,奚蘭序一人待在原處,也不知道幹嘛。
祁牧沒有看,低着腦袋就一路向外,心中不知為何就有一道聲音在叫嚣,“他是你的……他是你的,他是你的!”
沒兩步的間隙,祁牧已經很快來到屋外竈台邊,看着竈台上的布置,于是他掐了一把自己的手指,這才終于強迫自己停下了思緒,腦海中的音效散盡了,祁牧深吸一口氣。
眼前這個土竈台是祁牧親手搭建,花了很大的功夫,一磚一瓦壘起來。
所以竈台的斜面還略有不平,剛用的時候,祁牧還不是一個合格的古人,不僅升火困難,切菜困難,就連有次蹲下身子取水的時候手背也被土竈的邊緣剮走了一大片皮肉。
是那種不深,但是很疼,會出血的傷口。
傷口裡面混了一點點肮髒的土灰,被祁牧忍着疼,用流水沖走。
不過那已經是時隔半年前的破事了,如今,祁牧再次來到小院邊上的竈台,他已經能熟練的打水,燒火。
昨夜撿回奚蘭序,祁牧到了今晨寅時末才睡,于是寅時溫在鍋裡的米粥到了如今,被祁牧掀開鍋蓋的時候,小米粥向上冒出的熱氣正好能在清晨的暖陽下打轉盤旋。
呈現出絲絲縷縷向上的白霧也煞是好看。
祁牧手拿湯勺,就在鍋中攪了一圈,明黃色的米湯濃稠,水米相融,在湯勺起落間在落在瓷碗中,被祁牧小心端起,放上托盤。
祁牧盛了兩碗粥,然後配好勺子,端向裡屋。
作者筆下的奚蘭序在大結局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于是,當被祁牧偷回家的那個奚蘭序正坐在床邊,試圖起身的時候就瞧見,剛剛說是出門拿粥的雜魚居然真的端了兩碗看似無毒的東西過來。
奚蘭序懵了,一時間要放下地面的雙腳進退不得,祁牧見狀走的更快了。
他沒兩三步就回到床前,尋了床頭木架上的空位,然後将手中的托盤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