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染領着墨清回了房。

“徒弟你今晚就在這裡休息吧，為師去讓店家在隔壁多開一個房間，有事就喚為師。”

說着她轉身欲出門下樓，卻被墨清叫住。

“師尊，徒兒晚上要打坐修煉，不睡覺，不用多要一個房間了。”

葉染老實回道：“哦，為師要睡。”

這幾天趕路累死人，又暈傳送陣，運轉靈力調息都沒睡一覺好使。

墨清身形僵了下，随即道，“那師尊休息便是，徒兒不會打擾到師尊的。”

頭一回與她分開那麼多久，他實在很想與其親近。

要是以前葉染覺得無所謂，但現在徒弟已經成年，兩人又不該修的都修了，再共處一室，明顯不成。

“不是打不打擾的問題，與為師一個房間，成何體統。”葉染皺着眉頭，“行了，你一路趕來也累了，今夜早些休息。”

墨清頓時臉一垮，雙眸透着滿滿的委屈。

“師尊莫不是嫌棄徒兒是兇獸？連跟徒兒一個房間都不願。”

葉染腳步一頓，下意識解釋，“不是，為師隻是……”

墨清打斷她，一雙幽黑的眸子霎時泫然欲泣：

“師尊以前都跟徒兒一起打坐修煉的，現在果然是嫌棄徒兒了。”

“沒沒，沒有的事。”葉染急急反駁。

雖然是有點兒嫌棄他的真身，但她會說？

又不是不了解他的性子，很難哄的說。

墨清烏睫輕顫，越說越委屈。

“沒有那為什麼要躲着徒兒？”

“沒有躲着，隻是讓你早點休息罷。”

墨清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眸中泛起水霧，垂眸直直盯着她，聲音格外的低沉：

“師尊不要徒兒了麼？”

葉染：“……”

她别扭的望了一眼委屈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來的人，葉染無奈的輕歎一聲，隻得哄道：

“行行行，為師陪你一起打坐修煉。”

墨清這才微揚起唇角，眸中閃着細碎光芒。

他拉着葉染繞過精美屏風，指着窗下的長榻：

“徒兒就在這打坐，師尊累了還是去床上歇息吧，不用陪徒兒修煉。”

葉染擺了擺手，人累心更累。

“嗯，随你，我都行。”

隻要别再煩她什麼都好說。

墨清看着她繞過屏風，徑自朝着屏風後的床上走去，雙眸暗了暗，他轉身坐在榻上，視線卻鎖在屏風後若隐若現的人身上。

鑒于徒弟在，葉染和衣躺在床上，睡是不可能睡的，打算閉眼眯一會。

本來想問一下徒弟元神穩定下來沒有，但又怕提起這個事大家尴尬，還是不問了吧。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沒什麼問題。

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室内安靜幾許，夜風輕輕掃進軒窗，拂了拂床前的紗幔，涼涼的還挺舒适，困意擾人。

葉染迷迷糊糊間聽聞徒弟輕喚了一聲。

“師尊。”

葉染含糊應了聲，“嗯？”

理智說不想睡，但困起來理智已經離家出走。

墨清癡癡的看着床上模糊的人影，猶豫開口問道：

“師尊，如果……如果……”

如果受傷的是師兄他們，師尊也會給他們魂修嗎？

他不敢問，他害怕聽見師尊的回答。

他害怕自己嫉妒到失控發瘋，吓到師尊。

葉染眨了下漸重的眼皮。

“怎麼了？”

墨清緊了緊身側的雙手，漆黑的雙眸一閃，瞬間紅得猶如滴血。

“師尊，我是師尊最寵愛的徒弟對不對？”

睡意漸重的葉染随口應道，“嗯嗯，對對對。”

他追問，“我才是師尊最重要的人對不對？”

漸漸陷入夢鄉的葉染，“嗯……對……”

聽着她睡意濃濃的聲音，得到滿意的答案，墨清眼神一柔，嘴角微微勾起。

月色透過窗灑落在室内，一片靜谧間，他揚手撲滅了幾盞燈火，隻留下屏風前的一盞。

走到床邊，半伏在榻邊。

又輕喚了一聲，“師尊……”

習慣留了半分神識保持警惕的葉染下意識應了下，知道是徒弟，沒有危險，繼續睡覺。

墨清握住她的手，靜靜凝視着她，低沉的嗓音輕輕響起，再次确認：

“師尊，我才是最特别的那個，對不對？師尊？”

這是他的底線，他不準她對第二個人做對他做的事。

一想到她若對其他人也這般，他想都不敢想，他絕對會瘋，會把那人給剝皮抽骨。

不準。

師尊是他的。

隻能是他一個人的。

聽不到她的回答，墨清血色的眼眸閃了閃，凝望着熟睡中的人，他伸出手，撩開幾縷遮擋住臉頰的青絲。

美得有些驚人的臉容露了出來，如畫黛眉，睫毛如羽般在微弱的燭火下打下一排陰影，唇瓣透着丁點淺淡顔色，惹得讓人想将其蹂.躏一番。

墨清喉頭滑動了兩下，忍不住指腹落在上面，輕輕摩挲着她的下唇，歎喟一聲，“師尊……”

琴宓說得對，師尊與他魂修隻是為了救他。

師尊即便對他再寵愛，但也不是他要的那種愛。

師尊對魂修的事閉口不提，他也不敢挑明，他擔心，害怕師尊不會接受他，反而與自己劃清界線。

他隻能一點一點的試探，一點點的把網織大。

“師尊，徒兒喜歡你，好喜歡你……”

唇上傳來癢意，葉染輕皺下眉，迷迷糊糊的擡手拂開，沉重的眼皮阖得更緊，含糊回了句。

“别鬧……”

墨清見狀，不由得輕笑出聲，此時的她看起來比白日裡顯得慵懶許多。

指尖再次探上她的唇，徘徊了一陣，悄悄探入，瞬間碰到了柔軟的舌尖。

帶着丁點濕熱的氣息，墨清眼神蓦地暗了，剛想抽回手指，下一瞬卻被一把鉗住。

被強烈睡意打敗，腦袋朦胧的葉染，下意識的抓住那隻擾人的手，口中迷糊威脅：

“再鬧揍你……”

“師尊……”墨清伸出另一隻沒被她抓住的手，輕輕抵上她的下颌，“師尊，你醒着嗎？”

輕而緩的呼吸聲響在他耳邊，不知過了多久，骨節分明的手指點住她白皙的下颌。

熾熱的視線落在唇瓣上，再一次确認熟睡的人沒有醒，悄無聲息的吻了上去。

察覺對方沒有動靜，舌尖輕輕舔砥，嘗了丁點香甜，總算稍微緩解體内的躁動。

“師尊，你也喜歡我好不好，隻喜歡我好不好？”他嗓音壓得極低，語調裡透着無法忽視的溫柔缱绻。

墨清把頭枕在她的側邊，握住她的手，習慣性找上腕間的紅痕，點點紅色疤痕在雪白的手腕中格外顯眼。

墨清眸光愈暗，手指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那抹紅色。

這是他落下的痕迹。

*

葉染這一夜睡得極沉，醒來時，天色已大亮。

待發現床邊趴着一個人時，她呆了一瞬，擡眸看到自己的手正鉗住對方的手，眉頭擰了下，悄悄松開了手。

依稀記得昨夜徒弟有話問她來着，但困意擾人，便抓住了徒弟叫醒她的手。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邊，她微微扭了下頭，見徒弟枕在她旁邊，睡得正熟。

她小心翼翼的從床上坐起，連呼吸都不禁放輕了幾分，左手腕蓦地一緊，才發現左手正被對方握着。

葉染：“……”

依稀記得是有說過要揍他來着，應該沒動手吧？

她揍人了嗎？沒有吧。

那為什麼要鉗住她的手？

葉染十分後悔選擇了睡覺。

墨清緊了緊捏在手中的手腕，似乎為了确認她的存在一般，拉着她的手往懷中帶了帶，輕輕的蹭了蹭臉頰，這才滿意的繼續睡。

葉染僵了一下，一時不知作何感想。

叫醒多少有點尴尬的說，可是手好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