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雪沒有立刻回頭。這不算被抓包,施嘉祈可别妄想在她臉上看見心虛。
她對蘇特說:“我哥的朋友說看見我了,我去跟他打個招呼。”
“去吧。”蘇特先回更衣室換掉滑雪服,走遠幾步回頭,辜雪面前站着一個穿黑色沖鋒衣的高個子男人,看起來氣質不俗。
辜雪用驚喜的表情問施嘉祈怎麼來了,眼睛亮晶晶的,幹幹淨淨的。
施嘉祈沒說話,唇角微微上揚着,看樂子似的看着她。
“不說話我可走了。”
“你想聽我說什麼。”男人揚了下眼梢,明顯不是問句的語氣。
辜雪學他抱起自己的胳膊,“你這幅樣子我可是要誤會的。”
施嘉祈失笑,敲了敲她滑雪帽上的護目鏡,“心眼子真多。去吧,我罵你一句騙子咱們倆就算扯平了。”
辜雪努努嘴,手掌沒用力氣地拍了下他的手背,“回見。回頭我再審你你怎麼也來了。”
她剛離開,一道女聲湊近施嘉祈,“朋友?”
“我好哥們的妹妹。”
辜雪回了頭,嘿喲,果真和姑娘一起來的,也是個大美女來着。豈不是兩個人扯平了嘛。
施嘉祈紳士地問身旁的女孩:“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不用了,我打車。”女孩溫柔地笑笑,坦誠道:“嘉祈,我想要的是穩定的戀愛關系,我們肯定是不合适的。”
“明白。”施嘉祈決定赴約隻是不想讓父母在親戚們面前為難,并沒有想跟其他姑娘發展的心思。
“你是個很有趣的人。”女孩說。但自己不會再跟他見面了。
“謝謝,再見。”很利落地就畫上了句号。
女孩獨自走遠,不再回頭。見面十分鐘後,她問施嘉祈的感情經曆,施嘉祈說最後一次戀愛是二十五歲的時候。她玩笑問他,那後來的都是搭子嗎?他連半分掩飾也無,英俊的臉上呈現一種坦蕩的通透。
這樣的男人可碰不得。用她同事的話說,他們會在白天給Vivian買花,晚上帶Rebecca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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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特的單身公寓跟辜雪想象中一樣清冷,客廳裡隻有一個意式沙發、一塊純色地毯和一層靠窗的矮書櫃,白牆上的壁畫都是包豪斯和至上主義風格的作品,餐廳裡唯一擺着的一個人體軀幹雕塑,也是布朗庫西的風格。
辜雪印象裡的蘇特可不會住這樣的房子,忽然就對他産生一些新奇感。更加意外的是,這裡一個小崽子的玩具或者兒童物品都沒有。
蘇特最近才決定搬回這套房子,還沒來得及添置有人氣兒的家居。于是問辜雪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
辜雪問:“小孩不跟你住嗎?”
蘇特說,前妻回國休長假,想要多陪孩子一陣子,陪完也差不多到幼兒園放假的時間了,父母會把小崽子帶回成都老家過寒假以及過年。他終于有時間和精力經營新的感情。
辜雪最近也正想為自己置換新的工作台和台燈,便約蘇特要是哪天晚上下班早,就一起去逛家居店。
“晚上想吃什麼?”蘇特去廚房裡轉了一圈後問她。
“你這裡看起來可不像是能做飯的樣子。”
“隻是缺一些東西,我們可以去樓下的超市買。”蘇特自信說道:“四川男人沒有不會做飯的。”
“唔,那就去逛超市吧。”辜雪也沒想到,她要先跟别的男人一起做飯了。
等電梯的時候,蘇特裝作不經意地問辜雪:“對了,你跟你前男友……”
“結束了呀。”辜雪扭頭盯着蘇特的眼睛,“老闆,你現在才問我這個,是真不怕掃興啊。”
“别再叫我老闆。當然,也不準叫老公。”
“哈哈哈哈哈哈知道啦。”
踏進電梯裡後,辜雪又說:“我本來也想一直安安穩穩地戀愛、結婚、生子,不過被綠了之後吧,竟然有一種卸下擔子的感覺。”
蘇特非常意外辜雪會突然跟他說這些,很耐心地聽着,問她:“那傷心呢?占比有多大?”
占比……辜雪快要笑死了,他怎麼生活中用詞也這麼AI啊。但她收起打趣的态度,認真說道:“我好像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愛他。”
她戀愛的時間比自己已結束的婚姻還要長,蘇特自認為他多少能感同身受,愛太容易被歲月和更複雜的人物關系消磨,比如成為父母和兩個家庭被迫的融合。據他所知,她的前男友早已滲透了她的家庭。
“你跟你前妻是什麼時刻決定要分開的呢?”辜雪又問蘇特。
“是無數個失望的瞬間堆積在一起,才終于下定了一個決心。”
“誰提的?”
“幾乎是一起。”
“那你們倆還挺默契的嘛。”
蘇特輕輕瞪她一眼。
辜雪要吃麻婆豆腐和跷腳牛肉,蘇特挑選完相應的食材後又去買了水果,他記得辜雪喜歡吃榴蓮、冰糖橙和綠色番茄。又走到零食區,給她拿了巧克力餅幹和椰子糖。
“你記不記得有一次,你跟公關部的老大吵架後把氣撒在我身上,說要是再看見我在你的辦公區吃零食,把餅幹渣掉在你的地毯上,就開掉我。”
蘇特站定,“細節記這麼精确?姑且相信有這件事吧,但我真忘了。”
辜雪哼一聲。
“我以後不會再随便罵你了……”
“别别别,用不着這麼慎重,我正想跟你說,你千萬别因為這啥就對我那啥。咱們倆就跟以前一樣就挺好。”
“什麼這啥那啥的,你天天啥啥啥的,口音一點也不像本地人。”
“你管我呢。”
結完賬,蘇特告訴辜雪,他年後要輪崗到市場部,第三季度才回歸,她不必怕人傳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