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走路慢吞吞的,看起來好像四肢不協調。
唐子韶眯了眯眼,率先起了攻勢,結果被男子一劍震得後退了好幾步。
光是這一招,洛宣就已經看出來,唐子韶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柳時清注意到洛宣的動作,順着他的視線望了過去,打量了一下那人。
他皺着眉,低聲嘀咕:“這個人的靈力流動……怎麼亂七八糟的,骨齡也是……亂七八糟。”
尋常修者的靈力如水,流動有始有終,但這個人的靈力流動卻異常混亂,有很多起點,有些靈力流到一半就不動了,要别的起點的靈力流過來才能接上。
骨齡更是奇怪,他的骨頭像是強行拼起來的,部分與部分之間年齡都不一樣,有些隻有幾年,而有些甚至已經上百年了。
柳時清聲音小,快走到屏風處的洛宣沒聽到,不然估計又要對他的演技表示無奈了。
能通過望氣直接看出一個人的靈力流動和骨齡,這等實力,怎麼可能隻是個默默無名的小輩呢?
計劃趕不上變化,洛宣折回來,端着空盤子走到欄杆邊,半坐在欄杆上看起了比賽。
結果不出洛宣所料,雖然唐子韶比起上次和他見面進步了很多,但是對上這個人,還是遜色許多。
黑衣男子拎起一招落空後陷進地裡的重劍,朝前重重一揮,劍氣随之彙聚成螺旋狀的漩渦,将唐子韶的身上劃出十幾道血痕——
糟了。
有殺氣。
劍風獵獵,吹過黑衣男子的衣角,也掀起他帷帽的一角——
幾乎是瞬間,一柄白色飛劍就擦過他的喉嚨,如果不是他後仰躲得及時,估計已經人頭落地了。
同時,一個紅衣少年落在擂台一邊,他腳尖及地,周圍風止意平,雪霁迅速飛過半個擂台停在了他身側。
“長青山洛宣,前來送你一程。”
話音未落,洛宣已從原地消失,下一秒就欺身壓上對方,他左手雙指彈開欲攻上來的重劍,右手雪霁直直地刺穿了對方的左肩。
洛宣在原地立定,手捏劍訣,輕呵:“去。”
雪霁帶着黑衣男子往身後飛去,他想要反抗,可每動一下雪霁就會釋放出陣陣徹骨的寒意,傳遍四肢百骸,帶來劇烈的疼痛,讓他動彈不得。
最終他像一具屍體一樣被釘在了擂台一角的青銅鼎上。
劍陣似乎是感應到了這等殘忍行徑,青銅鼎裡的劍漸漸泛起純白的劍光。
場中的洛宣打了個響指,一股靈力掃過整個擂台,随即隻聽見幾聲玻璃碎裂的聲音,劍光消散——劍陣被毀了。
男子的帷帽碎成幾瓣,摔在地上,看清了他的面容,圍觀的衆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男子的頭竟然是從中間硬生生被縫在一起的!
雖然幾乎是面目全非,不過洛宣還是認出來了,這個人就是一個多月前死在長青山的烏陌離。
洛宣釘完人,環顧一圈四周,在識海裡問葉雲霄:“蓬萊幹的好事?”
“不知道。但他身上的确有蓬萊的氣息……你怎麼不動了?”
洛宣瞥一眼烏陌離,擡腳緩緩走過去,面無表情地輕歎口氣:“還是太沖動了。”
就算他不出手,丹阙學宮和攸甯城三大城主也不可能袖手旁觀,他一出手……再想收手可就難了。而且烏陌離此時出現在這裡,很有可能就是為了引他出手。
柳時清也飛身落到擂台上,他伸出一隻手,扶起了隻能靠撐着劍來維持平衡的唐子韶。
若是平時,唐子韶肯定是不敢靠着柳時清的,但他此時傷得太重,逞不了一點強,隻能小心翼翼地撐着柳時清的手臂,注意不讓自己的血沾上他。
洛宣靠近烏陌離輕輕探了探他的脈,然後站在原地不動了。
唐子韶低聲問柳時清:“洛兄這是?”
柳時清淡定地說:“下手狠了,人死透了。”
唐子韶:“……那怎麼辦?”
怎麼感覺你說的這麼雲淡風輕呢?
柳時清沒有回答她,隻是看着不遠處的洛宣。
洛宣愣了一會兒,伸手打了個響指,一簇火苗從指間竄出,他正打算一把火燒了這具屍體,一陣淡淡的藍光從他指間閃過,把火熄滅了。
然後他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小兄弟,這麼年輕殺心太重可不好。”
洛宣沒有回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那您說怎麼處理呢,封長老?”
封息捋着自己長長的胡須笑着道:“小兄弟好眼力啊,怎麼,聽你師尊提過我?”
“我師尊說您喜歡倚老賣老,您怎麼看?”
封息:“……”這小子會不會聊天?
柳時清:“……”怎麼拿我當擋箭牌?
封息搖着頭笑了兩聲,又正色道:“這個人既然死在攸甯城,小兄弟還是把屍體還是交給我們吧。”
封息本來還以為要經曆一番波折才能要到烏陌離的屍體,沒想到洛宣意外地好說話:“行啊你們拿走吧,你們搞個群英宴也不容易,我當然配合。”
他說着收起劍往回走,又像一下想起什麼似的,轉過身道:“哦對了,初出茅廬下手沒什麼分寸,剛剛一不小心把你們劍陣毀了,看在我也不容易的份上,你們應該不會介意吧?”
封息:“……當然。”原來你小子擱這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