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宣豪情壯志地喊完“揚名立萬”,末了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對柳時清說:“我胡說八道呢,你就當沒聽到吧。”
“那可不行。”柳時清的眉眼染上一層很淺的笑意,他說,“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啊。”洛宣反應過來,“你真要和我一起啊。”
柳時清說:“我可以看着你揚名立萬。”
“你這麼說我可要怯場了啊。”洛宣開玩笑似的笑笑,“嗯……不過,我想起來一件事,我剛跑得太急了,沒記路,你知道怎麼回城嗎?”
柳時清:“……”
行啊。揚名立萬的第一步是要找到路。
他們兩互相看了看,沒忍住一起笑了。
洛宣拉過柳時清的手:“看來我們出師未捷啊,走吧,去找路。”
他們在城外兜兜轉轉了好一陣子,最後終于踩着暮夜的星辰回到了攸甯城。
他們回到客棧,在門口遇到了一個沒見過的少年,他一身青色道袍,衣服上繡着深青色的花紋。
三葉冬。這是百草谷的标志。
柳時清垂下眼,心道:真是冤家路窄。
不過他今天心情好,不打算搭理百草谷的人,正想着當沒看到直接回房間,結果那青衣少年伸手攔住了他們。
那弟子抱拳行了個禮:“請問二位是長青山弟子嗎?”
洛宣也不想理百草谷的人,一下子被攔住,忍不住心裡吐槽了一句:真是的,還躲不過去了?
他歎了口氣:“正是,在下洛宣,這位是我的師弟柳含青。”
那弟子對着洛宣道:“見過二位,我們谷主想找您說幾句話。”
柳時清忍住他想打人的沖動,心道:烏陌停是不是有病?他有這個閑心要不先給自己看看?
他都不用見,就知道烏陌停是打算從洛宣下手,好讓長青山請他去療傷。
他本以為洛宣不會答應,沒想到洛宣十分爽快:“那就請帶路吧。”
柳時清抿了抿唇,他心裡有點不悅,但面上不顯,一路跟着他們進了客棧二樓的一個房間。
他不讓烏陌停給自己看病,自有他的考量,長青山有長青山的傲骨,決不能請他上山。
但如果洛宣不通其中事故,被烏陌停說動,以他徒弟的身份請烏陌停上山,他再不讓他給自己看病,就說不過去了。
實在不行,他今天隻能暴露自己了。
他絕對不可能請烏陌停上山。
屋内,烏陌停倚坐在一把楠木交椅上,他見到洛宣身後的柳時清,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是?”
這人和柳時清長得也太像了。
難道……
柳時清連孩子都有了?
洛宣伸出手擋在柳時清身前:“烏谷主是找我,就不要對我師弟問東問西了吧。”
烏陌停看了洛宣一眼,收回眼神,順手倒了杯茶:“我沒有惡意,隻是看他長得像一位故人。”
故人……
柳時清被他兩個字惡心得都有點郁悶了:我是真想揍你啊。
“聽起來烏谷主和我師尊很熟?”
“少年相識,不算熟。”
柳時清輕哼一聲,心想:呵,知道不熟就好。
洛宣走近幾步:“那不知烏谷主找我是想和我談什麼?我們也沒有什麼舊可以叙吧。”
烏陌停擡眼看着他:“我以為,你應當知道我找你做什麼。”
洛宣笑了笑:“那我以為,你應當知道我不會答應你。”
他幹脆直接坐在了烏陌停旁邊的交椅上,拿起一個新的茶杯放到他面前,歪着頭看着他。
烏陌停握着茶壺手把的手都捏緊了,他咬着牙:“你想我給你倒茶?”
洛宣裝模作樣地歎口氣:“你這話說的,你請我來說話,你坐着卻讓我站着,現在我渴了想喝點水,你既握着茶壺不放,又不肯給我倒水,你覺得合理嗎?”
烏陌停冷笑:“我竟沒想到,柳時清就教出你這麼一個目無尊長的弟子。”
洛宣聽了這話,“呵”了一聲,他舔了舔嘴唇,沒有第一時間回他。
柳時清對他這幅表情很是了解,洛宣這樣,就是心裡有一句非常狠的話,在思考能不能說。
這句話甚至可能會觸碰到烏陌停的底線。
可惜烏陌停對這個表情并不了解:“怎麼,說不出話了?”
洛宣沒理他,對柳時清道:“含青,你站到我身後來。”
柳時清也想知道他想說什麼,幾乎立刻就站到了洛宣身後。
洛宣把杯子往桌上一放,砸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我今日真是對倚老賣老這四個字大開眼界。就憑烏谷主教育晚輩的水平,竟還敢說别人的徒弟教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