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宣雖然一直都聽說柳時清需要隔三差五地閉關,但他拜入師門這麼久,還沒見柳時清正兒八經地閉過關,一時間都忘了這茬。
李如修安慰道:“不是故意不與你說的,他估計是忘了。不過他沒閉死關,你将來若是有急事,可以去找他。”
跟柳時清的親戚同行,肯定不能算是能打擾他閉關的急事。
但他心裡有些擔心柳時清的身體,他不久前才經曆一場大戰,如今突然閉關,該不會是舊傷複發了吧?
李如修似乎看出了他的擔心:“你師尊讓我與你說,他并無大礙,隻是機緣所至,不可錯過,你隻管安心上路。”
洛宣稍稍放下心來。
柳時清不會亂逞強,而且他一直都有在關注他的身體,應當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不過他還是感覺今天的李如修有點奇怪,像是……在背詞一樣。
翌日。
洛宣昨夜左思右想,還是放不下心。
他給陶碧溪送了封信,托他關照關照柳時清,清晨又給柳時清留了封信在屋内,再将青遙裡裡外外收拾了一圈,這才依依不舍地上了路。
他腰佩雪霁,腳踩長靴,一身紅衣,束腰束腕,一身簡練的衣裝襯得他身姿挺拔,幹淨利落。
他本想學着話本裡大俠的模樣戴個鬥笠,沒想到自己這回把馬尾束得太高,戴起來頗為礙事,還會弄亂頭發,于是隻好作罷。
李如修與他說,柳含青在山下等他。
他隔着老遠就看到一襲白衣,風起衣動,搖曳間頗似長青山終年不散的雲霧。
洛宣走近他。
柳含青持劍而立,衣冠勝雪,面容更甚,瀑布般的黑發垂落在他後背披風的絨毛上,随着他抱拳行禮的動作從肩膀溜向前方。
“在下柳含青,見過洛師兄。”
洛宣一時之間呆住了。
不是驚訝于柳含青好看得不似凡人,雖然他的确好看得不似凡人,而是驚訝于……這臉和他師尊有六七分相似啊!
這這這,這說是柳時清年少時的模樣他也信啊?
柳含青見洛宣不應,又喚了一聲:“……師兄?”
洛宣被他一叫,回過神來:“呃……方便問問你和我師尊是什麼關系嗎?”
柳含青了然:“柳仙尊嗎?他是我叔叔。”
叔叔???
大概是洛宣的表情實在太過震驚,柳含青抿唇笑了笑,他帶着笑道:“洛師兄是覺得我和柳仙尊長得像嗎?我家裡人也常常這麼說,其實仔細看看,還是有點區别的。”
此時待在柳時清識海裡的希音萬分無語:……
合着您折騰了一天異形術把自己變回少年時的模樣就是為了跟您徒兒扮演師兄弟?
強者的思維真是與衆不同。
而且怎麼感覺你用了異形術之後,心境也變年輕了?
柳含青,也就是柳時清,他看到洛宣真的信了,不知道為什麼感到一種發自内心的愉悅。
他突然有點理解蕭遲年輕時為什麼那麼喜歡捉弄人了。
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的确可以讓人感到心情舒暢。
他微笑着道:“那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出發吧,路途遙遠,我可以領路。”
洛宣震驚完,現下回過神來,忙道:“那麼多謝柳師弟了。”
“不用謝,師兄。”
洛宣雙手抱臉深吸一口氣,與他商量:“要不你還是别叫我師兄了吧……我總感覺怪怪的。”
“那喚什麼?師門長幼有序,我若是敢對師兄直呼其名,讓我師尊聽見了,我可免不了一頓打。”
洛宣想了想,道:“其實我有一個表字,隻是知道的人不多,你若是不介意,可以喚我……”
他說到這,突然頓住了,像是一下子想起什麼非常不好的回憶,整個人臉色都變了。
不過他很快調整過來,又恢複了那副眉眼含笑的樣子,掩飾道:“算了……不太好聽。你還是喚我師兄吧,我習慣了就好了。”
柳時清本來對叫什麼不是很在意,隻是想逗逗他,結果洛宣這一下跳出來個他都不知道的表字,還這個反應,他立刻在意了起來。
但他現在的身份是洛宣的師弟,而不是他的師尊,不好追問,隻能暫時放棄:“那好吧,師兄,請。”
他們方走出幾裡地,竹笛裡的葉雲霄就疑惑地問:“群英宴換地方了?”
洛宣“嗯?”了一聲,“沒有啊,不是一直在攸甯嗎?”
葉雲霄都要無語了:“攸甯在長青山南邊啊!你們這明明是在往西邊走。”
……
此時長青山上,聽完掌門講述柳時清計劃的蕭遲驚得下巴都要摔在地上,差點話都不會說了:“不、不是吧,又不是去長程道,他有什麼不放心的?兒子也沒有這麼護的啊。”
說完他将折扇往手心一拍,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不不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竟然說他要領路,乖乖,當年我和他下山遊曆,要不是我,群英宴開三輪了他都不一定能找到地!”
柳時清那個東南西北不分,在長青山都能迷路的家夥是怎麼有自信說出他來領路的啊?
洛宣這邊,所幸有葉雲霄及時提醒,他們才免于在錯誤的路上一去不複返……才怪。
在洛宣第三次拿着地圖對着看還走錯路的情況下,葉雲霄揉着太陽穴接過了認路這個重任。
“往東……左轉左轉!我真是服了,你不會隻會看地圖上的東南西北吧?你演着點,别被你師弟看出來不對勁。”
洛宣拿着地圖轉過身,笑得有些無奈:“真是抱歉,我也是第一次下山,不太會認路。”
柳時清心态很好,他倒是無所謂:“無妨,若是趕不及便不參加了。”
左右群英宴也不可能拿出他能看得上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