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對于自己死去又複活的現狀,羅埃爾完全無法接受,在他最後的記憶裡,自己隻是和往常一樣,找到尤萊亞并将其揍一頓,再搶走項鍊敲響那扇木門——
想到這裡,羅埃爾捧着臉的動作僵住了,死前的記憶湧入大腦。
他記起來了。
那天,自己并沒有搶走項鍊,反而在與尤萊亞打鬥的過程中,被對方掏出的一把剪刀捅進了胸膛。
死前強烈的疼痛仿佛在此刻重新回到他的布偶人身體中,不存在的感知神經因記憶中的幻想而複蘇。他感受到那把剪刀穿過皮肉,刺進胸膛的每一個瞬間,每一絲細節都清晰無比,仿佛時間在那一刻定格。
“啊——!!”羅埃爾驚恐尖叫着,聲音中包含着無盡的恐懼與憤怒。
“是他!是尤萊亞!他殺了我!”寄生于布偶人軀體的死者揪着母親的衣袖,無比憎惡地大聲喊着。
“媽媽!殺了他!殺了尤萊亞!”
2.
優美的樂曲在教堂前奏響,在如雕塑般伫立在一旁的老仆和一衆賓客的背景下,面色蒼白的新郎與貌美的新娘站在牧師前,等待着牧師的頌詞。
台下的賓客們神色詭谲,既驚異于新娘的外貌,又驚歎于新郎的财富。
他們知道奧狄賽曾經跟随着商隊賺了不少錢,回到鎮上後還建了一座巨大的莊園,但沒想到的是這麼富有——不少人瞪大眼睛打量着新娘脖頸前的綠寶石項鍊,心裡計算着那璀璨的祖母綠寶石到底值多少金币,讓人不禁幻想擁有它是有多麼的美好。
隻是,和其他鎮民所想不同,瑪德琳并不覺得這條項鍊是奧狄賽贈予的。
她的視線落在新娘身上,被白紗虛掩的面龐看不清神色,但仍能從中看出對方攝人心魄的美貌。
瑪德琳曾見過尤萊亞戴在身上的懷表項鍊,銀色的外殼上雕刻着繁複的花紋,一看便價值不菲。
那不是普通人能所擁有的,這令她不由聯想起阿諾搬來時的傳聞——為躲避追殺的富商之妻,擁有着連親戚都觊觎窺視的巨大财富。
而平日裡從不見阿諾的出現,他們所居住的房子又是這麼破小,甚至為了維持生計,需要年幼的尤萊亞出來工作,沒有人真正相信他們擁有巨額的财産。
但此刻,看着鎮上出了名十分吝啬刻薄的面包商奧狄賽,瑪德琳不禁确信,鎮上的謠言是真實的。
瑪德琳不覺得向來不近女色、冷血貪婪的奧狄賽會真正愛上一個人,她懷疑他發現了新娘擁有巨額财産,再加上阿諾又格外漂亮,正好尤萊亞殺害了阿梅麗的孩子,便與阿梅麗一起脅迫阿諾嫁給他,将美人與财富一同收入囊内。
——不得不說,瑪德琳的猜疑對了一大半。
3.
在羅埃爾強烈要求下,阿梅麗承諾婚禮結束找人把他的屍體帶回去,随後帶着布偶人回到了婚禮現場。
他們回來的時機很巧妙,新娘與新郎正在牧師最後的誓詞下帶上戒指。
“……在主的注視下,請新娘與新郎交換戒指……”
老牧師顫顫巍巍地念着誓詞,雙眼含淚地看着眼前這對容貌格外耀眼的新婚“夫婦”,這大概是他退休前主持的最後一場婚禮,好在所有步驟都十分的順利。
象征着愛情的鑽石在徬晚最後的餘晖下閃爍,由奧狄賽那雙修長的手指為新娘戴上,刺目的光亮深深刺痛了布偶人的紐扣眼睛。
羅埃爾微微顫抖了一下,牽扯到阿梅麗的頭發,疼得她輕嘶一聲。可女人并未過多思考,隻以為羅埃爾看到了殺害了他的尤萊亞。
阿梅麗輕輕拍撫着布偶人的腦袋,低聲輕喃:“别着急羅埃爾,我會讓他付出代價的……”女人的視線落在前方賓客中第一排的位置,那個矮小的男孩正緊緊注視着台上的新娘,絲毫不知被他殺死的羅埃爾被人從地獄中喚醒。
而今晚,将是他的死亡之夜——
4.
乘坐着馬車,新娘與新郎行駛在灑滿月光的道路。他們順着蜿蜒的小道,一路奔向偏僻的樹林,來到了奧狄賽的莊園。
月下的莊園透露着幾分陰森朦胧的氣氛,直到哒哒響起的馬蹄聲,身着禮服的新郎先行下車,朝着車内伸出右手。
骨節分明的手掌輕輕搭上男人的右手,緊接着便被攥緊在手心,熾熱的雙眼注視着阿諾的面龐,奧狄賽牢牢抓着阿諾的手掌,向外輕輕帶入自己的懷抱。
淡淡的香氣湧入他的鼻腔,比之以往捕抓到的一點隐若現的氣味,今晚奧狄賽能夠毫不客氣地嗅聞。
奧狄賽抱着妻子的腰肢,男人的臉被婚紗領口處的珍珠磕出紅痕,卻絲毫不在意。
他眼尾泛起绯紅,面上充斥着興奮與愉悅,抱着阿諾幾乎是迫不及待地便往莊園的主卧裡走去。
“阿諾、阿諾……”擡腳踢開主卧的大門,奧狄賽念着阿諾的名字,癡迷地凝望着他的眼睛。
男人将阿諾放置在床上,俯下身拾起他臉頰旁的黑發,輕輕置于嘴邊落下一吻:“我的新娘……”
“今晚你屬于我。”
而貌美的新娘似乎有些懼意,低垂着眼避開新婚丈夫充滿情欲的視線。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