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宿主!宿主!你沒事吧?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安置在展覽台上的頭顱緩緩轉動,聽到空靈的聲音緩緩睜開眼睛。睫毛眨開,面前的景象是一片狼藉。
謝青溪望着地上滿是自己的殘肢斷臂,以沉默回答系統:【。。。。。。】
你看我現在隻有個腦袋有沒有事?
馬戲團内所有燈光已經全部熄滅,衆人離席。餘剩下舞台上的微光,紅色的幕布半開着,舞台上是碎片般的禮花,以及人類的綁着繃帶的殘肢。殘肢上包裹的繃帶有些散落在舞台之下,有些則是遍布在角落之中。
那時那個‘大人’拿着鋒利的匕首,一點一點,一寸又一寸地切開謝青溪的肌膚。割下她的頭顱。血液如瀑般噴灑在舞台之上,在謝青溪驚恐的眼神當中,所謂的‘大人’卻并未一口一口将她吃掉。
而是用它綿密的觸手,最後将謝青溪的頭顱輕柔地放在展覽台上面,仿佛是在小心翼翼地放置一件藝術品。
舞台下的所有屍怪對如此血腥暴力的場面進行歡呼,為‘大人’屠殺不知好歹的人類感到興奮。所有人都以為舞台上脆弱的人,被切割成無數的碎片,死的不能再死。
當然謝青溪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系統。我還能活下來嗎?】
系統:【呃...宿主,看情況。應該可以吧。畢竟你看你隻剩下一個頭顱,還能說話,還能思考。這明顯是沒有死成。】
【啊!!!】謝青溪哀嚎一聲,忍不住又問:【那我也不能隻有一個頭顱啊?我用着頭顱蹦蹦跳跳回去,别人一定會以為遇見屍怪了,肯定會開槍射殺我的啊!那我不又死了嗎?】
此話一出,系統透過謝青溪的瞳孔,發現她四散在舞台上的殘肢被切割的很有橫截面。雖然很碎,但卻能像拼圖一樣,将那些殘肢拼起來。
系統忙的驚呼:【宿主!勿慮!我有辦法了!...雖然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沒死...但應該用這個方法也可行...然後你的身體現在就像是一塊塊拼圖,拼在一起就可以了...】
在寂寥的馬戲團内,在舞台上,一個被放置在展覽台上的頭顱的唇瓣不斷開開合合,頭顱下方的殘肢以詭異的姿态站起,然後一個個碎片肌膚融合起來。此番場景若是叫旁人看到一定會被驚吓出聲。
當謝青溪第四次,左胳膊與右胳膊裝反。她雙手向後掐去怒罵:“系統你是不是人工智障啊!你看這安裝的對嗎!?”
*
火葬場的防空洞内,兩個人縮在角落中。
陳吱吱望着書桌上點燃着的蠟燭,雙手合适地默念:“姐姐,你什麼時候回來啊。”她緊貼着的牆壁上刻着‘正’字,是她手指用來記錄的天數。
一旁的羸弱的男人,不屑地發出聲響:“你還惦記你那個姐姐?我看她怕不是早已經跑了。謝青溪這種沒有擔當的人,馬上尉真敢任命她為隊長。”
話音落下,張治晃動自己的手臂,卻仍是擡不起來。忍不住小聲罵道:“死謝青溪,下手這麼狠。是要打死我嗎。”
“你說姐姐...什麼?”
“我說,你姐姐就是個沒有擔當的人。再形容一下,就是一個酗酒嚴重的酒鬼,無可救藥的敗類。”
“你再說一遍。”陳吱吱袖子下的拳頭緊握,聲音從齒間擠出。
“說幾遍都一樣。謝青溪現在就是一個酒鬼,無可救藥的敗類。——而且現在,她說不定早就自己跑了...”
砰!
張治的話音還未落,就被一拳打了。他擡手捂住臉頰,擡眸不明所以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女。片刻,才是嘲笑出聲:“不是。陳吱吱。你腦袋是不是被驢給踢了?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我現在這樣是誰害的?肩不能提,腿不能走?還不是那個謝青溪!還不是你那個所謂的姐姐?
到現在你還維護她?要是那天她為了喝酒打的是你呢?”
“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
被打的人沒哭,打的人卻是哭了。
陳吱吱一手擦拭臉頰上滴落的淚,一手從口袋裡摸出在防空洞找到的那泛黃的日記本。當日記本徹底暴露在空中,陳吱吱才啜泣道:“這裡...是姐姐曾經生活的地方...姐姐的家...不是被屍怪們給毀了...而是我們...而是我們幸存者基地...姐姐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啊!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随即她把日記本放在對面張治的腿部,怎知張治卻是揮手将日記本打掉。戲谑道:“行了。就你這種小女孩會相信。曾經,曾經。你見過曾經的謝青溪嗎?”
“我沒見過。難道你就見過?”
張治點頭:“沒錯。我見過。而且是在聖丹尼教堂。”
陳吱吱沉默。
“你還想知道什麼?所以我說。現在的謝青溪變了。變的自私,虛僞,甚至無恥的惡心。而且她是在幸存者基地的第八區出來的,你以為那個地方出來的人能是什麼好人?”
“那你現在什麼意思?”陳吱吱斂下眼眸,沉默地問。
“走。先回到第三區。把這裡發生的一切告訴馬上尉。将謝青溪這個人踢回屬于她的第八區。調查隊伍中出了這樣的一個人,就是一隻老鼠壞了一鍋粥。
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不還是在心底祈禱謝青溪能回來嗎?
别傻了,小女孩。謝青溪現在不知道逃到那個喝酒,或者是逃到哪個苟且偷生。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老是指望她?調查隊伍中所有人都不看好謝青溪,哈哈,看這次行動謝青溪也是真的不争氣。如果你這個小女孩是想有人保護你,那我也可以。
我隻是想告訴你,指望謝青溪這個人,是沒有用的...”
“夠了。”
張治瞪大了眼睛:“你說什麼?”
“我說。夠了。”
狹小的防空洞内,陳吱吱朝着書桌旁的椅子坐去。眼睛盯着那盞光源。才是繼續疲憊地說道:“你沒有必要說那麼多。我不是小孩子。不就是想走嗎。既然姐姐...隊長不在,那就提前回去基地不算違反軍令。”
聽到這話,躺在角落的張治釋然地笑了,心底為已經想開的小女孩感到開心:“對啊。就是說我們先回去,之後等下一次再入地上調查資料,前後不過半個月而已。而且沒有隊長的帶領,我們不就像無頭蒼蠅嗎?我們...”
“不是我們。”
書桌上的光源打在陳吱吱的臉上,她微微側頭朝着張治望去,眼眸卻是無比堅定。繼續道:“是你。你可以自己先離開,回到基地。像一個懦夫,當一個徹頭徹尾的逃兵。
我。要在這裡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