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點水吧”
他接過杯子,溫熱的觸感從玻璃杯壁傳到他的手心。
溫度正好,薄唇被水打濕,泛着一層水光,胃部的不适感卻還未消失。
“謝謝。”他聲音低啞,眉心緊蹙,握着杯壁的手指收緊,手背處的青筋凸顯,額間細密的汗珠絲毫沒有減少,反而更甚。
黎夏見他這樣,有點擔憂,去翻了櫃子裡的醫療箱,隻找到一盒健胃消食片。
“你車裡有藥嗎?我去拿?”
裴彥舟搖搖頭,壓着聲音,“沒有。”然後繼續說,“有沒有吃的?”
平常偶爾痛起來,喝點水緩一會就好了,這次大概是行程太累,加上吃飯不規律,下飛機到現在還進食。
“有的有的,你不會是坐了一路飛機,沒有吃飯吧。”
“嗯,我吃什麼都可以。”實屬是有氣無力。
黎夏沒見過他這樣,蒼白虛弱的臉龐,高大的人身體微微彎曲,窩在她的小沙發裡,像委屈的雪球。
她進了廚房,看了眼冰箱,才發現前幾天買的食材已經全部吃完,還剩一捆小蔥,挂面也倒還有。
點火,燒水。
趁着水還未開,她又從廚房裡出來,進了房間,拿了一條毯子出來。
“你要不要先躺會,我做好了叫你。”
“我靠會就行。”
他說完閉上了眼睛,黎夏見他這樣,也不繼續打擾他,隻是将手裡的小毯子蓋在他身上,随後進了廚房。
水滾,下面,她一邊忙着,一邊時不時地朝客廳望去,他高大的身軀靠着沙發,黑色昂貴的大衣上蓋着一個五彩斑斓的毯子,畫風屬實有點不匹配。
面條在沸水裡上下翻飛,黎夏看了眼計時器,心裡有點急,又将火開到最大,袅袅的白色煙氣從鍋中升起。
“家裡沒什麼食材,隻能委屈你吃這個了。”
裴彥舟撩了眼皮,一碗泛着綠蔥,湯汁鮮亮的面條放在他面前的茶幾上,冒着熱氣。
“這是陽春面?”
“嗯,有點燙,小心一點。”黎夏又去取了一個小碗,挑了些面出來冷着。
“吃吧。”
“謝謝。”裴彥舟坐直身子,将身上的毯子放在一邊,接過了她遞過來筷子和碗。
比江言做的不知道要好吃多少倍!!!
熱湯面條下肚,胃痛的症狀還真給面子的舒緩了不少。
黎夏怕他不好意思,沒坐着看,轉身進了廚房,去切了一盤水果。
他吃的很優雅,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要是不夠的話,我再給你煮。”黎夏将手中的盤子放下,在他對面坐下,單手托着臉頰,心中嘀咕,他這麼大一個資本家,怎麼還能給自己餓成這樣。
裴彥舟停下手中的筷子,姑娘的臉頰微微泛紅,明眸裡似乎似乎流露出一絲同情,早知道賣慘有用,他早該這樣,在紐約的幾天,吃也沒吃好,忙的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多少,但,就憑面前的這一碗面來看,值得!
“夠了。”他挑了一筷子面,繼續說:“味道很好,比我在紐約吃的不知道強多少倍。”
黎夏聽了他的話,微微一愣,這人還真聽她的推薦,吃什麼不好,非的在紐約吃陽春面。
她維持着那個動作,嘴角微揚:“你應該是餓了。”
她不解,他怎麼能讓自己餓到胃痛……
她忽然明白了,難怪他一過來就問她吃過晚飯沒有。
“你剛剛怎麼不說……?”
“什麼?”裴彥舟的臉色終于好了點,不再是蒼白的。
黎夏指了指那碗面,不好意思直接說,“就是你……?”
裴彥舟見她欲語還休的模樣,明白了幾分,挑了挑眉,倒是很直白:“想問我為什麼沒有吃晚飯不說?”
嗯,她點點頭。
“剛剛的确沒什麼感覺,可能是在紐約這幾天飲食不規律,沒想到這次的反應會這麼大,是不是吓到你了?”
的确是有點,不過她沒說。
廚房裡微波爐發出“叮”的一聲,黎夏将果盤推向他那邊,說:“你吃點水果,我查了資料,上面說香蕉和蘋果都是對胃好的。”
裴彥舟覺得胃沒白痛,甚至感覺有點賺翻了。
“我去下廚房。”她起身,進了廚房,打開微波爐的一瞬間,一股香甜的地瓜味溢了出來。
裴彥舟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面前又多了一個金黃的烤地瓜。
他挑了挑眉,調侃道:“舍得?”
黎夏臉上一紅,剛剛回來的路上包着這個烤地瓜和寶貝似得,舍不得撒手,還被他笑了幾句,但現在她是真心要讓給他吃的!
看樣子他的胃大概是不痛了,現在還有心情來調侃她。
她撇了撇嘴,雖然她也很想吃,但還不至于嘴饞到和一個胃痛患者搶,大不了明天再買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