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雪下的很大,一塊塊白色的絮狀物從暗夜中飄下,窗外已經是白色的世界。
她抱着小毯子窩在沙發裡,大概是酒喝多了,腦袋有點暈暈的,她好像真的很不擅長喝酒。
純正的倫敦腔從電視機裡傳出,有些催眠,讓她昏昏欲睡。
腦海中卻生出一個念頭,那個人也在說英語的地方,不知道到了沒有。
她閉着眼睛在毯子下摸索手機,等找到了,又半眯着眼睛點進微信。
他六個小時前給她發了一條信息,詢問她中午吃的什麼?
不能怪她,她一直沒看手機。
現在回會不會很不好,可是如果不回那樣更沒有禮貌。
她決定還是回。
——抱歉,一直沒看手機……
——中午和棠棠吃的火鍋。
黎夏手心的手機振動了一下,沒想到他能回的這麼快。
——晚餐呢?吃的什麼?
——中午吃的太多了,晚上沒什麼胃口。
——有想吃的嗎,我讓人給你送點,不吃飯對身體不好。
她盯着屏幕看了一會,覺得他現在比孟青還啰嗦。
她懶得打字,直接按了語音輸入:“家裡有很多吃的,我是真的不餓,再說北城在下大雪呢,不好出門的,别麻煩别人。”
小姑娘的嗓子像是一罐蜜桃水,甜的嬌氣,尾音像是長了個鈎子,将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裴彥舟捏了捏眉間,合上了面前的筆記本電腦,話筒裡傳出的聲音讓他笃定,小姑娘喝酒了。
——多大的雪?
下一瞬,那邊發了個視頻過來,鏡頭抵在窗戶上,雪花漫天,有一些被風吹進窗内,蕭瑟的風聲中夾雜小姑娘細侬軟語。
“你看呀,才下了沒多久,外面的雪就這麼厚了。”
頗有一種在證明“我沒瞎說”的意味。
小姑娘的聲音在安靜的機艙裡響了幾次,他盯着視頻,黑沉沉的眸幾乎想要刺透屏幕裡的黑夜,穿過去。
飛機還在萬裡高空,裴彥舟心中生出一股躁意,腦海中竟然生出想讓飛機返航的念頭。
他将那個視頻保存,手指頓了一瞬,按了視頻通話。
黎夏看着手機裡彈出的視頻電話,困意散了大半,對面極有耐心,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
她有點懵,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給她打視頻電話。
不知道鈴聲響了幾遍,她才接了。
雖然接之前做足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出現在屏幕裡的那張臉驚豔到了。
他靠着米白的座椅,冷峻的眉眼中似乎帶着一點疲,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是淡淡的粉,白色的襯衣解開了幾顆扣子,帶着點漫不經心的慵懶感。
“喝酒了?”
“什麼?”她有點驚訝,震驚他怎麼一眼就看出來。
她的解酒能力一直很差,中午的酒氣散了大半,但身體還是有一點反應,不是很舒服,但也僅限于有困意,沒什麼精神,他怎麼會知道?
“中午和棠棠喝了一點。”
她還是沒忍住,臉湊近屏幕,問:“你怎麼知道的?”
那張水蜜桃似的臉蛋像隻好奇的小狗似的快速地占據了整個屏幕,原本就不小的眼睛,現在就像兩顆水潤飽滿的葡萄。
“想知道?”男人的聲音像大提琴拉出的音一般低沉渾厚。
黎夏把手機拿的遠了些,好奇心迫使她點了點頭。
“我猜的。”
猜的?他的唇角挂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明明隔着屏幕,隔着千萬裡山水,他的眼神卻像是能穿透屏幕,彷佛人就在她的身邊,她開始不自在起來。
他喉底溢出一聲輕笑,調侃的尾音輕輕上揚,“怎麼這麼好騙?嗯?”
雖然他的聲音好聽,臉也好看,但該生的氣還是要生的。
她有點不高興,嘴角弧度向下,語氣很淡:“你有什麼事嗎?”
難不成打個越洋電話就是為了調侃她。
“不高興了?”
小姑娘擡眸看了他一眼,半晌才開口,擠出幹巴巴的兩個字:“沒有。”
還沒有,全都挂在臉上了,嘴巴上簡直可以挂個油壺。
他收了逗她的心思,認真回複她的疑問:“從你說話的語氣中聽出來的。”
“說話的語氣?”黎夏不解,明明就是一樣的呀,哪有什麼區别。
“喝了酒,就會嬌氣。”
裴彥舟盯着她,見她臉色瞬變,眼神開始躲閃,白皙的耳根都染了一抹紅。
她後悔了……
為什麼求知欲要這麼強。
這種話怎麼能輕而易舉的從他的嘴裡出來。
全身的血液都似乎朝着頭部湧去,臉上一陣陣的熱意襲來,她哪有嬌氣!
黎夏皺着眉,紅着臉蛋,義正言辭的辯駁:“我哪有,明明就中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