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侯府已是戌時了。
小厮見是禦王府的護衛,趕忙把門打開,說,“王爺,王妃,這邊請。”
兩人走進去,經過書房時,正好看到慕辰跪在雨中,雨水浸濕了他的衣服,後背有幾處隐約已經幹涸的血痕,而身子卻闆闆正正地跪着。
沈昭小聲湊到景珩耳邊,說,“侯爺動粗了?”
“應該是。”景珩說。
“王爺,王妃,稍等。”小厮說。
一盞茶後。
慕卓光緩步走過來,“參見王爺王妃。”
景珩把慕卓光扶起,說,“侯爺不必多禮。”
“王爺,今日前來是為了慕辰吧?”慕卓光說。
景珩和沈昭互相對視一眼。
“侯爺,慕辰和景華自小就有情誼,本王知曉你是因為威武将軍之事,才一直反對慕辰與景華來往。”景珩說,“但若因此這樣,是不是對慕辰不公平。”
慕卓光沉默了。
緊接着,景珩在懷裡拿出案宗放在桌子上,說,“這是當年威武将軍的案宗,另外本王這些年也搜集到威武将軍并未謀反的證據,到時可以上交給皇上,還威武将軍一家的清白。”
“王爺,有心了,隻是你我都心知肚明,帝王是不會承認自己錯誤的。”
景珩也很清楚,自古以來曆任帝王都将皇家臉面看得何其重要,哪怕帝王清楚自己的過失,也是萬萬不可能在天下人面前承認錯誤的。
沈昭拉扯景珩袖子,低聲問,“子煦,真的不能問威武将軍一家平反嗎?”
景珩看着她,說道:“昭兒,帝王是沒有錯的。”
“平民百姓做錯事尚可道歉,皇上身為一朝的君主,更應知曉何為對錯,何為是非。若是讓将領蒙受不白之冤,豈不是寒了将士的心,他日倭寇來犯,又有誰會為其沖鋒陷陣,保家衛國?”
慕卓光拍手叫好,誇贊道:“王妃這話,倒是說得極好。”
“多謝侯爺誇贊,我隻是不吐為快罷了。”
景珩頭低垂着,不知在想什麼。
沈昭察覺到景珩的不對勁,問,“王爺,你怎麼了?”
“沒什麼。”景珩說,“我隻是在想你剛剛說的那段話。”
突然,下人來報:“侯爺,公子在雨中暈倒了。”
“快去請大夫。”
“是。”
一炷香後。
“大夫怎麼樣?”慕卓光問。
“侯爺不必擔心,小公子隻是感染風寒,再加上腹背的傷沒有得到及時的醫治,這才引起的感染,我開幾方藥房給小公子服下即可。”
“多謝大夫。”慕卓光說,“送大夫下去。”
沒一會兒,慕辰就醒過來了,他看到慕卓光,從床榻上起來,“撲通”一聲又跪在了地上。
“爹,孩兒這輩子沒求過你,懇請爹成全孩兒這樁心願。”
慕卓光看着跪在地上的慕辰,原先隻是希望他做個閑散之人便可以,不想與皇室的人扯上關系,如今卻還是成了這樣。
“我要是還不同意,你就在這裡一直跪下去?”慕卓光問。
“是,若爹不肯同意,我将在這裡長跪不起。”
慕卓光嗤笑一聲,“長跪不起?你倒是好有能耐,威脅起你爹來了?”
慕卓光俯身,視線與慕辰平齊,說,“先不說,我肯不肯求全你,我隻問你,敏毓公主以與大理寺卿定親,此事你如何?難不成你要當衆搶親?”
慕辰一時被慕卓光的話噎住。
“侯爺,景華與大理寺卿之事還并未昭告天下,也并未有聘書。”
慕卓光一聽,便知道景珩他們有辦法讓景華與大理寺卿的婚事有回轉的餘地,低頭又看到慕辰的後頸和後背上的傷痕,想到侯府也就隻有他們二人了,若是香火在他這裡斷了,怕是日後也不敢下去面對老祖宗。
最後長歎一口氣,說,“此事我不管了,你願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說罷,便徑直回去了。
景珩扶起慕辰,讓他坐在床上,說,“看侯爺的意思大概是同意,宮中那邊我自會去,你就在府裡好好養傷。”
慕辰虛弱的擡手,“謝謝王爺。”
景珩和沈昭回去的路上,月色隐隐綽綽地照在兩人身上,像似給兩人籠上了一層月紗。
五日後。
“什麼!你要娶景華?”
皇帝身穿黃色龍袍,坐在高位上,順手拿過一件東西朝慕辰扔了過去。
慕卓光急忙跪下,說,“請皇上治罪,臣教子無方,老臣自願辭官回鄉。”
慕辰拉住慕卓光的袖子,“爹。”
一旁站着的景珩,站出來,說,“皇上,景華與慕辰自小便要交好,慕辰愚鈍,這才沒有意識到他對景華的情誼。”
“那你們,現在要朕如何?”
“啟禀皇上,景華并未與韓寺卿交換過拜帖,此事也不并告知天下,并不會影響到皇家威嚴。”景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