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他按住桌角,剛想朝着書桌走去,看看能否從電腦裡查出重要資料,然而就在這時,身後響起“吱呀”的開門聲。
藍筠内心咯噔一聲,下意識轉頭看向門口。
來人不是張意沉,不是冷筱,不是花天風,也不是龍頭堂的任何人。
是唐嘯。
“你在等我,對嗎?”
見到藍筠怔怔待在原地,唐嘯轉動輪椅扶手,慢慢地駛了進來。
“你把我引到這裡,是為什麼呢?”
藍筠沉默不語,然而他攥住桌子邊緣的手背卻由于發力而青筋暴突。
唐嘯的銳利目光透過鏡片看着藍筠,嘴角微勾,語氣雲淡風輕:“我猜,你已經猜到我的真實身份了,是嗎?”
死一般寂靜。
“黎博,我對你沒有惡意,也不會對你怎樣。”良久,藍筠歎了口氣,語氣聽起來很真誠:“我隻想帶張意沉離開這裡。”
唐嘯,也就是如風的丈夫黎博,此時此刻慢慢地轉動輪椅駛向藍筠,一派從容不迫,神态中帶了幾分懶洋洋的,這是一種不屑的态度,即便有人拆穿了他的真實身份,他的心理狀态依然平和。
“剛剛你對付我的機械殘次品将所有本領都使出來了嗎?”唐嘯突然輕笑出聲:“讓我看看你到底有幾斤幾兩。”
藍筠的大腦轉得比陀螺還快。
沒錯,從地下城寨回來的路上,藍筠已經開始懷疑唐嘯了,原因無他,如風名片上畫的那一隻蜜蜂,如果換個角度來看的話,和龍頭堂的标志性龍頭刺青有幾分相似。
龍頭堂的老大是誰?唐嘯。
打手和小喽啰們身上都紋了一模一樣的龍頭紋身,必然是龍頭堂的規定,規定是人定的。
方才在大堂裡加入戰鬥後,藍筠一直在不着痕迹地觀察着唐嘯的一舉一動,他發現唐嘯每次對上花天風的時候都沒下死手。
有好幾次,他的鐵砂掌打過去都偏移了幾寸。
花天風也一樣,對唐嘯都是随便打,即便假惺惺打到了對方身上也像是撓癢癢,唐嘯要麼從輪椅上栽倒,要麼吐一口血,最多就是手臂骨折錯位,這種小傷隻要及時就醫的話很快治愈。
對上張意沉和其他龍頭堂的人時,花天風無一例外下了死手,龍頭堂裡其他武功稍弱的打手全被花天風虐殺而死,幸而張意沉武功高強并且是異能者,才得以支撐到現在,但花天風打張意沉可是朝着命門攻擊,而且招招狠辣,毫不留情。
為何反派對一個大佬小弟殘忍至極,但卻對大佬本人卻手下留情?
這是一個疑點。
藍筠在第一次見到唐嘯的時候,無意中察覺到他的眼眸裡閃過一道藍色電流,因此,他隐隐猜測,唐嘯和機械人可能有聯系,或者他本人也是半機械人。
再者,他觀察過唐嘯彎腰扶着輪椅把手試圖站直身體的背影,和如風回憶影像裡背對加油站的男人背影高度相似,就連側臉的弧度也幾乎一緻。
還有一點,遊戲系統必然在副本内設置了破局點,打敗花天風是一條常規線路,若是玩家想走另一條隐藏的真實線路,那麼必然還有另外一個障礙,花天風不再是這條線路的BOSS,而會是另一個。
前方所有的疑點皆是藍筠的推測,他不敢妄斷更不敢貿然出手,倘若打草驚蛇,那麼他在完成任務之前就會先被嘎了。
直到剛剛在打鬥中途,藍筠眼疾手快地扶起唐嘯之時,悄無聲息用烏寶的隐形絲線探入唐嘯的脖頸内,最終絲線從給他腦海裡提取出了最痛苦的一段記憶——
當他還是少年黎博的時候,他在家中地下室内,穿着白大褂戴着白色口罩,手裡握着手術刀,正在給一具慘白的屍體開膛破肚,一旁的鐵桌上擺放着各式各樣的金屬制器官。
他似乎是第一次對屍體進行機械器官接入手術,因為他的雙手顫抖得厲害。
緊接着,少年黎博猛地扔掉手術刀,轉過身彎下腰,對着地面劇烈地嘔吐起來,黃色的液體吐了一地。
原來這就是他最痛苦的記憶。
雖然這段記憶裡隻有他自己,沒有如風或者其他人出現,但卻透露出一條信息——此人正在對屍體進行和金屬器官相關的手術實驗。
毫無疑問,整個九龍城寨除了黎博,沒人會做出如此癫狂的反人類反自然規律的事情。
保護九龍城寨的安全,成為城寨英雄。系統給的提示其實已經相當明顯了——
解決掉這個True End路線上最大的一個障礙,城寨就安全了,畢竟區區一個普通玩家如何能夠在朝夕之間成為城寨英雄?
快速成為一個英雄的捷徑便是打敗一個邪惡且強大的反派。
“既然我打不過你,那就讓我死後做個明白鬼吧。”藍筠斟酌着言詞,說道:“你為何要鸠占鵲巢,取代真正的唐嘯呢?”
唐嘯微微掀起眼皮,似笑非笑。
“你已經是黑蜂科技的大老闆了,為何還要假冒唐嘯呢?”藍筠一邊說,一邊不着痕迹地從褲兜裡慢慢抽出了如風給他的那張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