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校提前放假了,鄭相宜樂得輕松自在,每天按照計劃去圖書館、教室和宿舍,三點一線。
鄭相宜本來是個極度計劃控,每天起床不給自己安排天計劃就會開始自我反省。
可在陳果這個随意流的影響下,也變得佛系起來。除了比較重大的考試之外,空閑時間她也學會了賴床。
但她沒忘記今天還有一個大事。
前段時間陳果找鄭相宜幫忙撰寫采訪提綱。
身在記者團的陳果消息最靈通,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醫界泰鬥陶教授要來學校開講座。
“到時候我帶你近距離接觸大佬怎麼樣?”
鄭相宜當然願意。
她按照記者團的要求,列了幾個常規的、适合撰稿的問題,還答應到時候一定準時準點和陳果一起去采訪陶教授。
可現在陳果自己賴床了。
鄭相宜隻好敲着她的床,喊她:
“起床了果妹!”
陳果縮在厚厚的被子裡不肯出來,“啊啊啊啊天殺的我為什麼要在冬天早起啊!”
鄭相宜攏了攏自己的外套,去關了窗戶。
“現在可不早了,下午就要去講座了,你還得化妝呢。”
陳果一聽,不情願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對了小宜,你和陶時安感情越來越好了哦!”
“為什麼這麼說…”鄭相宜沒正面回答。
“你們最近打電話的頻率變高了哦,而且你的語氣那叫一個…甜啊!說老實話,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喜歡嗎?
鄭相宜說不上來。
“果妹,馬上放假回家,你不要提這件事。”
陳果好像想到了什麼,做了個封口的動作,“好,我知道的。”
說完,她皺眉歎氣:“你們兩個的未來…我覺得難啊!他家那麼有錢!不知道家人好不好相處。而且你媽媽是絕不會讓你找一個殘疾人的。”
“小宜,你真要跟他在一起嗎?會很辛苦的。”
在聽到媽媽這個詞的時候,鄭相宜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
鄭相宜小聲說:“我覺得他是個很好的人。果妹,我…”
不想把他讓給其他人。
“怎麼了小宜?”陳果問。
鄭相宜這才反應過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沒什麼,我就挺喜歡他的呀!”
—
講座一小時前,川大食堂停車位。
陶斯曜手指搭在方向盤上,對着副駕駛戴墨鏡的女人冷冷道:“媽,你這真是沒事找事。”
陶母狠狠捶了一把他,手指戳了戳自己的眼鏡,“你懂什麼!我這是提前調查,你懂什麼?”
她可是特意來看兒子喜歡的女生的。
“喂,你弟弟喜歡的那女孩叫鄭相宜是吧?”陶母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她怎麼磨磨叽叽的,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啊?”
陶斯曜不禁為鄭相宜捏了把汗,他媽媽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的。
他正欲開窗通風,就看到兩道熟悉的身影。
陶斯曜:“那個就是鄭相宜。”
陶母“啊”了一下,趕緊放下翹起的腿和手機,一副正襟危坐的架勢。
兩個年輕女孩從車前經過,一個長得嬌小明豔,一個高挑,身材适中,穿着一身冷色系衣服。
陶母想到小兒子那個性格,下意識問陶斯曜,“鄭相宜是高的那個嗎?”
問這話時鄭相宜恰好回了頭,陶母的目光觸及到鄭相宜的臉,停在她的胎記上一瞬,趕緊别開眼神。
陶斯曜冷冷道:“沒錯,看到她了嗎!”
陶母擺擺手讓他不要說話,“我剛剛墨鏡戴上了嗎?吓死我了,我等下還要跟她說話呢!可不能讓她看到你跟我在一起。”
陶斯曜有點無語,“媽,你看到她臉上的胎記了嗎?”
陶母莫名其妙瞪了陶斯曜一眼,“當然看到了。”
“我以為你是被它吓到了。”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膽小?不過是個胎記,你屁股上那個大紅印子跟了你二十多年呢。”
陶斯曜深吸一口氣,這一刻隻覺得自己孤立無援。
陶斯曜說:“反正我聽說鄭相宜和她朋友會去采訪爸爸的,到時候爸爸反對他們才是真的反對。”
總之,鄭相宜絕對是配不上他弟弟的。
—
禮堂裡坐滿了人。
陳果早就帶着鄭相宜坐到了前排。
鄭相宜近距離看到了陶時安父親的樣子。
講台上的陶教授兩鬓微白,眉眼深邃,銳利的目光仿佛能射穿人心。看到他的第一眼,鄭相宜心中就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台上的陶教授不愧是大佬,講的各種專業詞彙她都聽不懂。鄭相宜偷偷看了眼後排的其他學生,來着的大部分都是醫學專業的學生,一個個都津津有味地盯着陶教授,那樣子比他們上課還要認真。
可是鄭相宜完全聽不懂…
好不容易捱到結束,陳果帶着鄭相宜單獨采訪陶教授。
鄭相宜才發現陶教授竟然很高大,起碼有一米八五以上。年近半百他的身體卻很勻稱,隐約能看出來健身的痕迹。
“你們是今天來采訪我的學生?”
陶教授的視線從陳果身上落在鄭相宜臉上。
鄭相宜吞了吞口水,沒有回答。
“是的教授,我是記者團的陳果,現在方便采訪吧?”
“嗯。”
陳果按照提綱一個問題一個問題采訪完,最後熱情地遞給陶教授一個小物件,“我們知道您招募了不少盲人志願者做臨床試驗,這是我們做的小禮物,隻是一點心意。”
裡面是鄭相宜和陳果做的仿盲文手工立牌。
陶教授接過那個禮物袋,有些詫異地說:“你們真的有心了。我替那些盲人志願者感謝你們。這些東西可以讓他們開心一點。”
“這是我朋友的主意。”
陶教授看向一直沉默的鄭相宜,深邃的眼神裡帶了點鄭相宜看不懂的情緒,就在她感到微微的緊張之時,他倏然開口問她:
“你有朋友是盲人嗎?”
陶教授臉上多了幾分笑意。
鄭相宜點點頭。
“男朋友?”
鄭相宜下意識看了眼陳果。
“是的。”
陶教授喝了口茶,“你不用緊張,我知道你。”
這下鄭相宜和陳果都懵了。
“我們換個地方聊吧。”
陶教授率先起身,衣服搭在手臂上,一邊往門口走一邊說:“陳果同學先回去吧,我和你朋友有些私事要聊。”
他背對着她們,按下門把手:“關于我兒子的事情,我在校門口等你。”
陶教授離開後,陳果滿臉震驚地搖搖鄭相宜的手臂,“這麼早就要見家長了嗎!!”
鄭相宜也有點摸不着頭腦。
她按照陶教授的指示上了輛車。一進去就看到了熟人,陶斯曜。
還有一位洋氣的中年女人。
沒想到陶斯曜的母親也來了。
鄭相宜坐在後座,身邊坐着陶斯曜的母親,她很是不自在。
“小宜,我就直接問了,你和我家時安是男女朋友嗎?”
鄭相宜有些緊張地開口:“是的,我們剛剛在一起不久。”
陶母爽朗一笑,“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鄭相宜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我在盲校認識時安的,我在那裡做助教。”
“司機的确是這麼說。”陶教授看了眼後視鏡。
陶母瞥了眼陶教授,緊接着大大咧咧地說:“你也不要太緊張,時安是第一次談戀愛,我們隻是想要看看他的女朋友,一起吃個飯了解一下。”
鄭相宜更緊張了。
和一群優秀的人一起吃飯,她頓時覺得壓力很大。
陶母的聲音還在繼續:
“你成績很好啊,将來還有讀研的打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