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思一搜了下奇遇美術館的地址,發現在牡丹街,距離中心廣場有兩個站。
古蘭歆家離牡丹街有八個公交站的距離,想到好友托人聯絡宋希之的事情,尹思一打算明天上午先去看望古父古母和豆豆,下午去看畫展。
她在303室内翻找了一圈,沒發現什麼能拿去當見面禮的東西。
“要不找一下超市快送吧。”
尹思一點開了外賣軟件,在一家大型商超中挑選了兩個禮盒,結賬的時候發現需要預約送貨時間,而可預約時間在8月7日八點半以後。
“怎麼隻能7号送?”
她仔細看了看,才發現時間已經走到了8月6日晚九點。
“啊,今天是8月6号!”尹思一反應過來。
“怎麼突然就是8月份了呢?”這段時間内,她腦中比較清晰的記憶還停留在七月份,沒想到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下一個月。
“日子真是過得越來越迷糊了。”尹思一撫着又開始出現鈍痛的心口緩緩趴在床上。
當注意力放在時間的流逝上時,她産生了一股強烈的虛無感,不知道前一段時間經曆了什麼,不明晰當下的自己在做什麼,也不能想象到未來的模樣。
時間與空間仿佛化作了虛無,一切都毫無意義,她在這無意義的生活中毫無作為。頭腦開始混沌,軀幹開始僵化,尹思一再次不自覺地陷入悲愁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尚未關閉的耳膜接收到了來自于樓下的吵嚷聲。
尹思一醒過來的時候,聽到了樓下有對疑似情侶的人在争執,八卦之心瞬間被點燃,她輕手輕腳地摸到竈台前蹲下,豎起了耳朵。
女:“你先回去吧,有事我會找你的。”
男:“我舍不得你嘛,你也曉得我來找你一趟不容易,就不喊我上克坐坐?”
女:“你這話說得好像我們有什麼關系一樣。”
男:“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曉得我對你的心意?”
女:“你對我啥子心意,現在就說出來嘛。”
男:“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上班的時候想着你,下班了就來看你,難道你還看不出來?”
女:“看不出來。太晚了,你該走了。”
男:“你咋會看不出來,和你一起上班的姐妹都看出來了。”
女方冷笑了一聲。
男(音量突然加大,似乎着急了):“你啷個意思嘛,是在嘲笑我對你的心意?”
女方又冷笑了一次。
男:“你到底喃子意思,你說啊。我一個大男人放下臉面挨你講話,你還這種态度!”
女:“我就是這種脾氣,受不了你可以走,我沒有綁着你的腿。”
男:“你喃子意思嘛?我就是多和你的姐妹說了兩句話,你就擺臉色。她是你的姐妹,我找她了解哈你,難道有錯了?”
女:“我沒有擺臉色,我對你和我姐妹聊天的事情也沒有意見,我隻是眼睛澀了,想回去睡覺,明天還要上班。”
男:“不行!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就不能走!”
女:“你是有毛病邁?!”
男:“我在意你還有錯了?”
女:“我不用你在意我,随便你和哪個人聊天都行,我都管不到,現在我隻想回家。”
男:“你究竟是啷個意思嘛,之前還好好的,就是看到我跟你姐妹說了話,你就翻臉不認人!”
女:“你今天就是不想放我走咯?”
男:“我隻是想跟你把話說清楚,我一個大男人,啷個能被女的冤枉!”
女:“行,那你講嘛,我聽的起。”
男:“我就隻是想讓你多在意在意我,不然我也不會找别人聊天,還不是你不理我。”
女方再次冷笑。
女:“你喊我在意你,那你說嘛,我們現在算是哪種關系,以後又是哪種關系?”
男:“你不要逼我,難道我對你還不好嗎?我一片真心捧出來給你,你不能像這樣傷我。”
女:“你可以把真心給别人。”
男:“你又開始了,說了我跟你姐妹沒得關系,就是那天她喝醉了,我看不過去,才把她送到家裡的。我總不能放着她睡在路邊嘛。”
女:“我沒說你送她回家這件事情,我是問,我們現在到底是哪種關系?”
男:“不管是哪種關系,都不影響我對你的真心!”
男:“我是真的在意你,不然也不會大晚上的不睡覺,跑來這點見你了。”
女方沉默了一段時間。
女:“我有抑郁症。本來我不想說的,但既然你這樣在意我,我也不能欺騙你。”
男:“抑郁症是哪種?”
女:“抑郁症是一種精神病,會不分時間地發脾氣,不吃藥就會砸東西、傷人,就算吃藥了,這個病也還是會有複發的可能性,以後生了娃娃也可能會遺傳給娃娃。”
男方沉默了。
女:“我一直都在吃藥,隻是擔心别個的眼光,都是躲在背地裡吃。你看我手上的這幾道疤,就是抑郁症發作的時候拿刀子割的。”
男方繼續沉默。
女:“說不定哪天我堅持不住,就在家裡面割.腕.自.殺了。”
男方保持沉默。
女:“不過你在意我的話,你是會帶我去看病的吧?抑郁症吃的藥也不貴,一個月隻要幾百塊,隻是看醫生貴一些,看一次要幾百。我過兩天就要去醫院裡,到時候你陪我去嘛。”
男:“時間太晚了,明天還要上班。你是女的,我一個男的也不好送你上去,我先走了。”
一陣窸窣聲過後,巷子恢複了安靜。
蹲在竈台邊的尹思一拉下了嘴角。
又是一個極品男,隻想占便宜不想負責任。明明那名女性在一開始就表明了立場,他還試圖用莫須有的真心空手套白狼,一旦發現要出錢,立馬腳底抹油開溜。
啧啧啧,這些渣男真是惡心,有了二兩肉以後,品種就是不一樣哈。
尹思一私心覺得那名自述有抑郁症的女性應該很正常,可能是被男方逼急了,又擔心說錯什麼話,引出了對方的獸性,無奈之下隻能以自污的方式保全自己。
畢竟小關村可是城中村,人員複雜。
單身女性,深夜,無人小巷,試圖糾纏的男性,桃色,這些詞彙足以構成一篇社會新聞了。
‘希望那個女的以後的生活多順遂一些吧,不要再遇到猥瑣男了。’尹思一默默祝福道。
“以後不能再在夜裡扔垃圾了,有什麼事情最好白天弄完,還要早一些回來。”借由剛才的事件,她給自己敲了警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