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1日晚上九點四十一分
結束了與父母通話的尹思一剛放下手機,突然心髒處莫名發出一陣劇痛,她擡手用力按壓着胸口依舊毫無效果,疼痛依舊攪動着她軀體,好像要撕裂她的靈魂。
尹思一無力再掌控軀體,她全身的氣力仿佛都在此刻彙聚到了心口處,以此來抵禦着那不知從何來的可怕襲擊。
過量的疼痛壓迫着肺部進行超負荷工作,‘呼哧呼哧’地發出急促的喘息聲。
她如同一條被扔到了沙漠上的魚,張大了口竭力地呼吸着,每吸一口氣就要咬緊一次牙關,疼痛與缺氧同時折磨着尹思一,令她從椅子上滑落,手腳和臉部接觸到地面時,寒冷襲來,她的思緒開始混沌了起來。
迷糊之間,她感覺到有一根按理來說無法被截斷的無形之線被人用暴力扯斷了,連帶着思緒也被這根斷線所牽引離開。
究竟發生了什麼?
尹思一不明白,她隻能蜷縮在水泥地闆上,用上所有心神去守護着心髒。
她不想死,她要活着。
她要活着。
“尹思一,活下去。”
“尹思一,活下去。”
“尹思一,活下去。”
她一遍一遍地囑咐着自己、鼓勵着自己、支持着自己,她要活着,她不能死去。
不知堅持了多久,疼痛感終于開始減輕,渾身冒着冷汗的尹思一艱難地爬到床上,用夏涼被緊緊地裹住自己:“…好冷…”
在盛夏的夜晚,尹思一卻無端地墜入了寒冬之中,她躲在被子中瑟瑟發抖。抖了十分鐘依舊渾身發寒,她裹着被子從床上下來,腳步發軟地挪到衣櫃前,從中扯出了棉被。
路過學生桌的時候,她看到了保溫杯,将棉被扔到床上後,她接了些水到熱水器中加熱。
在等待水開的過程中,尹思一覺察到腦袋已經有點發蒙了。她晃了下腦袋,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又摸索着從抽屜中找出了一顆布洛芬。
布洛芬是之前手腕受傷時開的,她沒吃幾顆。
水熱了,她将熱水和水杯中的涼水混起來,吃下了那顆布洛芬,又喝了大半杯的熱水,髒器舒服了一些。
将剩餘的熱水裝到保溫杯後,尹思一抱着保溫杯重新回到床上。在本身就裹着夏涼被的基礎上又裹了一層棉被,保溫杯就放在觸手可及的床頭,這會兒,她終于好受多了。
雖然心髒處還在隐隐作痛,但已經吃過了止痛藥,尹思一此刻也沒力氣再折騰,隻能藏在被子之下,靜靜地忍耐着。
303室的燈一直都開着,尹思一沒有關閉它的打算,有光在,她至少不用擔心黑暗的襲來,心髒如同受到襲擊一樣突然發疼這事實在是吓到她了。
眼下,她不僅恐懼着襲擊再次攻來,還憂懼着萬一她閉上眼睛陷入睡眠之中,會不會真的有人拿上尖刀來傷害她。
所以,有光在是一件好事情。
悚惶之至的尹思一努力睜着眼度過了膽戰心驚的上半夜,下半夜軀體終于熬不住,她陷入了半夢半醒的混沌之中。
待尹思一再次醒過來時,隻覺得腦袋昏沉,四肢僵硬,仿佛變成了一顆被塑料袋悶起來的幹巴鹹菜,哪哪都不舒服。
她想哀嚎兩聲,一張口,發現嗓子又幹又疼。趴着緩了口氣,将手臂從雙重折疊被中扯出來,探了探額頭,不燙,微涼。
看來是低燒了。
感歎着自己的脆皮時,尹思一想起了昨夜突發的事故,她又檢查了下胸口,仔細感受着心髒的跳動頻率,微快,剛起床心跳頻率是會快一點,也沒有劇痛感了,她松了一口大氣。
暫時解除了性命之憂,她掙紮着把身體拔出被子地,發現昨天穿着的常服皺得不行,還隐約有些汗味,這下真的成鹹菜了。
她歎了口氣,拿過放在床頭邊的保溫杯,從中倒了杯水。保溫杯的質量挺好,一夜過去水溫依舊挺高,她又捧着杯子吹了吹,吹了一會兒才有水喝。
無緣無故遭了場罪,在明亮的燈光下,尹思一有些不知今夕是何日。待嗓子不再那麼幹澀了,她踉跄着走到學生桌前取了手機。
6月22日周六甲辰年五月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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