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到此處,尹思一終于明了她什麼會突然搬家了。
原來,她已經忍不不下去了,也不想在忍下去了啊。
她不喜歡勾心鬥角的工作生活,不喜歡被領導無故找茬,也不喜歡公司的中層領導見她無甚背景,便拿她做筏子,更不喜歡自己辛苦工作後,成果還要簽上别人的名字,獎金也被扣下……
她從一開始就不喜歡在啟上文化廣告公司上班,隻不過是因為生活所迫,自己又過于稚嫩,才會被陷在那裡三年都離不開。
她已經不想要再陷在泥潭裡了啊。
也許對于别人來說,在一家有名氣的公司上班,薪資水平也不錯,看起來生活很有保障,說出去也有面子。但對于尹思一來說,她在那裡上班,除了窒息還是窒息,她根本無法欺騙自己,她願意在啟上文化待上個十幾二十年的。
這種未來隻是想一想都令尹思一絕望。她不知道自己是做錯了什麼,才會和那樣一群人情淡薄、利益至上的同事共事的。
這不是她想要的未來。
那自己真正想要的未來是什麼呢?尹思一扪心自問。
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未來是什麼樣的。
淚水突然從眼淚中湧了出來,透明的液體滴在尹思一的手背上,看着順着皮膚滑落下去的眼淚,尹思一疑惑自己為什麼會哭泣。
她就這樣坐在沒有床罩的床墊上,看着越來越多的眼淚滴在自己的手背上,然後滑落到墊子上,在白色的布料上浸出一小片水漬。
她的眼睛開始模糊起來,眼淚打濕了她的睫毛,令她有些難以睜開眼睛。
終于,尹思一捂着嘴開始哭泣,她不想被人發現自己的狼狽,不敢放聲大哭,于是隻能間斷性地哽咽着,像受傷的小獸那樣蜷成一團獨自舔舐痛處。
她哭了很久,哭到後面嗓子都是脹疼的,臉部摸上去很是黏膩,那是淚水留下來的痕迹。
停下哽咽的時候,尹思一的腦袋已經有些暈暈乎乎。哭久了,缺氧。
奇異的是,尹思一覺得自己的精神很輕松,她已經很久沒這麼輕松過了。如此舒适的感覺讓她覺得再來一次痛哭也不是不可以。
好在最後胃部唱起了空城計,沒讓尹思一真的去找一些緻郁故事來讓自己再哭一回。
她抽出随身背包中的手口濕巾擦幹淨臉、手和脖頸,又抓了抓頭發,用發夾夾好,把有些淩亂的衣服扯平,拿了鑰匙準備出門覓食。
她平日裡不怎麼做飯,因此也沒有可用的鍋碗瓢盆、幹糧調料。加上今日搬家折騰,她也實在提不起興趣給自己親自搗騰吃食,還是去外面吃比較方便。
依舊還是中午那家豬腳飯。雖然現下已是晚上七點,但飯店老闆很有經驗,知道住在城中村的人歸家時間都不會太早,所以備下的菜足以撐到晚八九點再收攤。
尹思一幸運地吃上了熱乎的飯菜,熱乎的冬瓜湯。
吃完飯,她沒有在陌生的環境裡長時間逗留,很快就順着原路返回了。路過一家便利店的時候,她順便進去買了兩包餅幹、兩塊巧克力和兩瓶可樂。
提着零食上樓的時候,尹思一與一個瘦高的男性擦肩而過。她看了下對方出來的方向,猜測是二樓。
也許是住在二樓的人吧,不知道是哪一間?尹思一無所謂地想到,往三樓走去。她今晚可還得把床給收拾出來呢,不然都沒地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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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位與尹思一擦肩而過的男性,在下到一樓後,就緊着眉擡頭往上看,試圖穿透樓梯看到剛才遇到的那名女性。
随後,他繃着臉,低頭仔細掃視着左臂,确認自己沒有與那名女性有任何的衣料上的接觸後,才小小地松了口氣。
放松了些許的他耷拉下腦袋,又用手扯了扯衛衣的帽子,把自己的腦袋藏進了寬大的黑色兜帽中後,才謹慎地邁出了居民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