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所有人看向他,零号才意識到那聲“零醬”是在喊他。
?
零…醬?
這是什麼充滿女高JK成分的昵稱?!
而且這裡他根本就沒有認識的人吧?
聽到自己被人用驚喜的語氣甚至用上了自來熟稱呼喊住,零号心裡隻剩下驚恐跟下一秒轉身逃跑的條件反射。
聲音他很陌生,但語氣很熟悉。
在來到這個世界前,他畢竟也是經曆九年義務教育加上高等本科教育的三好青年,哪怕喜歡宅在家中遠離社交,但總是無法避免同學之間的符合現代社會标準利益的交際。
比如說“巧遇”。
每每出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運氣天生就這麼糟糕,總是會以各種意想不到的巧合遇到某位可能完全叫不出名字的同學。
…他承認,他還有一點點臉盲。
但重點在于每次巧遇對象在看到他的時候都會用一種高八度的訝然嗓音喊出他的名字,然後引來路人停下腳步投射過來的如芒刺背的視線。
想想就頭皮發麻。
但他幾分鐘前才剛來到這個世界,按理來說,這裡不會有任何他存在過的痕迹,所以沒人認得他才屬正常。
所以,是誰?
零号順着聲源方向看去,入眼是一位剪着平頭嘴裡随意咬着一根牙簽的硬漢警官,而對方臉上完全是一副驚喜的神情。
那種遇到熟人才會有的高興模樣。
……
這是誰?
零号回憶了一圈,然而無論是哪個世界,他都不記得自己認識這樣的人,再加上這種一看就是樂于助人極度自來熟的類型,完全就是他會記在小本本上注意避開的那類。
他很有經驗,這種随時随地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詢問是否需要幫忙,極其熱情主動提出各種社交活動邀請促進雙方感情的人類,一旦被徹底熟悉纏上後,獨處将成為奢望。
問題就在于對方的好意。
一般情況下,他會用沉默拒絕他人,但沉默對這類人來說就等同于默認,表現出來的冷漠隔閡根本不管用,所以他也早已學會提前預判避開躲遠從根源切斷可能性的方法。
但這位看起來就非常靠譜的硬漢警官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零号仿佛是在看陌生人的眼神,毫不猶豫地大步走上前并熟練給了一個充滿男人間友誼的緊緊擁抱。
猝不及防。
零号原本慘白的臉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對面傳來較高的熱量讓他狠狠打了個顫,許久未與人類這種物種進行親密接觸,零号下意識想後退躲開,但對方似乎早有預料,先他一步牢牢攔住肩膀鎖住躲避的空間。
“哈哈哈哈,這麼多年不見,零醬還是跟之前一模一樣啊!”
看上去能一拳直接揍翻三個歹徒的硬漢警官滿臉寫着對過去的懷念。
零号面無表情僵在原地。
夠了……
别再喊他“零醬”了!
但對方卻像是習慣了一般,絲毫不在意此刻沉默的回應。
“伊、伊達前輩!”高木警官看到來人下意識地站直身體,随即好奇湊了過來,“我還以為您今日有事提前下班了?”
“是啊,”伊達航笑着拍了拍零号的肩膀,對着高木警官意有所指道:“跟朋友約好了,來接他回去。”
“伊達前輩的…朋友?”
高木警官半迷茫半可疑地看了看這個被前輩親切稱呼為“零醬”的黑衣男子。
是…那種關系很好的朋友嗎?
以前怎麼沒聽說過?
而且對方看上去好像不太情願……
瞅了一眼男子肩膀上那隻牢牢扣住無法被掙脫的手。高木警官思緒可疑地停頓一秒。
“伊達警官,我們剛剛在詢問他的身份信息,”目暮警官手裡拿着記事的手冊,頓了頓道,“既然他是你認識的人——”
“啊,”聽到這裡,伊達航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他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口袋,從褲袋中掏出一張證件模樣的東西遞了過去,“在這裡。”
?
在場所有人同時陷入了沉思。
目暮警官沉默了幾秒,他看了看伊達警官,又看了看被攬着肩膀的黑衣男子,再看了看一旁露出懷疑神色的涉案男女。
“咳,”目暮警官有點尴尬,“這位,是我們警視廳刑事部搜查一課的伊達航警官。”
然後頂着衆人微妙的神色接過了對方手中的證件。
零号的目光随着證件移動,同時努力想要擺脫肩上的手臂,但對方的力道卻讓他無法動彈。
他覺得事情的發展好像有點詭異。
前審神者留下的那條“時空通道”——
等等,編号4869……
似乎是喚起了什麼模糊的回憶,零号再次擡眼快速掃視一圈周圍的人員,目光卻在某一處猛地停下。
戴眼鏡,紅領結,眼鏡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