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冰冷地注視着面前突然闖入的人類,他并未錯過剛剛那股龐大的靈力,這座黑暗本丸名聲在外,早已被當做廢棄之所,除了時之政府的人還在不斷搜尋這座本丸的入口想要徹底抹殺他們外,平日并不會有審神者不小心誤入。
但眼前這人,在明顯感知到他的存在後卻依舊連回頭都不屑。
如此自負?
還是說,是政府的人?
但壓切長谷部心裡同時也很清楚,時之政府并不會輕易給予他們反擊的任何機會,剛剛那股磅礴清澈的靈力,那股戰栗壓迫感至今讓他的背脊忍不住發涼……
擁有這樣實力的人,又有什麼跟他們斡旋的必要?
思緒無果,早已暗堕的刀劍警惕心卻再次向上攀爬,注意力重新拉回至面前的陌生審神者。
“我是壓切長谷部。隻要是主公的命令,無論什麼我都為您完成。”
刀劍付喪神唇角勾起一個諷刺的弧度周旋,聲音低沉,念出每次第一次遇見審神者的慣例入手台詞,但是末尾微上揚的語氣,卻将句子原本想要表達的忠誠破壞得一幹二淨,甚至讓聽者都能明顯感受到其中的冷意與不歡迎。
零号微微松了口氣。
會說話。
很好,不是鬼。
那麼對方應該就是前輩口中所說的“刀劍男士”了?
零号還是頓了頓,畢竟這也意味着得他不得不開展社交活動進行溝通。
……
其實,委婉地說,作為刀劍,如果能隻從頭到尾都保持刀劍模樣就好了,之前聽前輩說出陣對戰什麼的,其實他也不是不能親自拿着刀劍上戰場。
零号緩緩轉身,滿臉僵硬,面無表情,在意識到沒有什麼死亡威脅後,某種讓他突然有點更想逃跑的本能再一次占了上風。
與此同時,那位名為壓切長谷部的付喪神也徹底看清楚了這位審神者的模樣。
血霧籠罩的月色中,黑色風衣之下,男人的模樣宛如創世神精心的傑作,那雙眼眸深邃而寒冷,暗不見底,輪廓清晰分明,猶如工藝般的雕刻,每一處都恰到好處,但這位陌生審神者周遭的氣場卻讓人不自覺地心生恐懼。
天生屬于黑暗的存在。
強大,吸引所有視線的中心,讓人無法抗拒想要立刻臣服宣誓效忠的存在。
主君的氣勢。
壓切長谷部頓了頓,目光瞥到對方微抿向下的唇角,似乎彰顯着對方此刻的不耐。
若是以往的他……
早已暗堕的付喪神垂下眼眸,突然又為自己如今的反應感到可笑,心裡嘲諷着長期以來反射性形成的心态。
但是,他不是已經見多了嗎?
外表皮囊,誰又清楚對方内裡的肮髒與龌蹉?
零号并不知眼前刀劍此刻心中所想,他默默盯着突然出現的人形生物,瞳孔微動,小心打量着面前刀劍男士的模樣,回想起幾小時前某前輩跟他說過的話。
“本丸是社恐的天堂家園,你不需要任何社交能力,隻要鍛造出刀劍。”
“一切交給那些刀劍就夠了,如果實在搞不明白懶得弄,你就讓狐之助帶他們自我安排。”
當時他的腦海之中“刀劍”的形象一開始就純粹隻是武器刀劍而已。
于是在他幹巴巴問出心中的疑惑,例如“刀劍怎麼自我安排”之類的問題後,得到的答案也非常簡單。
“刀劍會化身為刀劍男士,放心吧,你是所有刀劍的主人,一切以你的意志為重,隻需要在最開始的時候随意介紹自己,讓狐之助去安排其他事務,你就可以徹底躺平當鹹魚,甚至完全可以與世隔絕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怎麼樣,這該心動了吧?”
當時的前輩激昂陳詞,就這麼給他描述了一個世外桃源般的美妙天堂形象,結結實實地畫了一個大餅。
所以,這位刀劍男士剛剛的自我介紹——
零号總算是把現狀跟前輩口中的某些内容對上了。
雖然搞不懂前輩口中那隻毛絨絨的治愈狐狸在哪裡,再加上面前這位付喪神看上去好像有那麼一點不太正派…?
看着一身全黑甚至不知道從哪裡沾染上血迹的一副陰郁模樣的刀劍男士,零号有些猶豫。
因為是刀劍的拟人形态,所以看上去都比較…殺氣濃濃?
他委婉地在心裡用了這個詞。
不過畢竟是不同物種,物種歧視也确實要不得,再加上他們現在的尴尬沉默已經夠久了,他必須得說些什麼。
零号想了一圈,社恐的本能讓他避開對方的目光,他微微挪動腦袋看向空地處,低聲重複了一遍對方剛剛念出的名字。
“壓切長谷部?”
壓切長谷部看着面前眸色暗沉的審神者,對方似是不耐正視他,冷淡平靜的聲音伴随着一股莫名的壓力無形中讓他肩膀沉了幾分。
長谷部頓時眼神一冷。
難道,這是審神者對他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