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宋也已經醒了,許一沐看他的時候,他也在看窗外的天。
察覺到她的視線,梁宋的眼神和她對上,淡漠得令許一沐心驚。
“方才是你在這裡照顧我?”梁宋的聲音清澈幹淨,似乎和以前一樣沒有變過。
可許一沐還是聽出了區别。
不一樣。
就是不一樣。
以前梁宋和她說話的時候,總是蘊藏着一抹淡淡的溫柔,令人能聯想到湛藍的天空和軟綿綿的白雲,總之就是很舒服的感覺。開心時也很好辨認,内裡會有掩藏不住的雀躍。
梁宋面對她的時候很好懂,也隻對她。他所有的情緒在面對她的時候都是外露的。
但現在,他的語氣變了。變得禮貌、疏離。他确實在按照她說的,有在好好地和她劃清界限了。
這些許一沐都能理解,畢竟以前的自己确确實實傷害到了他。
她點了點頭,“現在感覺怎麼樣?”
梁宋客氣地點點頭,語氣平淡,“挺好的。本來就沒什麼,你不用陪着我的。”
雖然她能出現在醫院,一直陪他到現在,令他有些意外。不過他告訴過自己,該死心了。他給自己的期限是五小時。最後五小時裡,隻要她願意下來見他,就是還能給他一絲希望。他們之間的一百步,他已經走完了九十九步,隻要她回頭,哪怕一次,剩下的一步他還會跨過去,無所顧忌地奔向她,哪怕萬劫不複。
大雪确實很冷,他就生生地在雪地裡等了五小時。他能感受到身體在一點一點失去溫度,可直到他在一片雪茫茫中失去意識,他也沒有等到她。
既然如此,他會按照她說的,劃清所有界限,不再打擾她,給她造成困擾。不過并不是退回朋友的位置,而是徹底退出她的生活。
他太了解自己了。他不會甘心和她隻做朋友的。更何況,他早就嘗過了朋友之上的甜頭,又怎會甘願回到原來的位置呢?對他和她都最好的選擇,或許就是不再相見。
許一沐自然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已經是在趕她走了,不過她也沒有急于求成,隻是沉默着給他削好了一個蘋果,“多休息吧。照顧好自己,我明天再來看你。”
說完她便起身離開了病房,隻留梁宋看着那顆蘋果發呆。
那顆蘋果被切成了兩半,每半的中央都留有一顆五角星。
那是隻有他們小時候喜歡玩的花式切法。
起先沒有任何意義,可後來逐漸有了他們之間約定俗成的意義——代表一方想和另一方和好。
隻有他和她彼此心知肚明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