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他在見過玉無塵(和紅衣)後,選擇回到聞人得願身邊,且不再離開的根本原因。
——(這個根本原因)當然不是因為現在他實力比不過紅衣,在聞人得願的身邊他殺不死(注:殺到一半聞人得願便要來制止了)自己。
不是。
因為若是他對聞人得願不感興趣,就算離開後要面對來自紅·足以抗衡破境期的大乘期·前世分身的分神·衣的追殺算計又如何?
紅衣一開始就把足以殺死他、要挾他的把柄——聞人得願給暴露出來了。
不是嗎?
【聞人得願能夠百分百要挾你,卻無法同樣要挾到我。這就是我們的區别,不是嗎?】
歸厭緊緊匍在聞人得願懷裡,任由他給自己喂藥,一面治本,【别再說些腌臜事惡心我了,不然我真的甩手不幹了。】
聞人得願隻是他入世的一個選擇而已,他随時可以走。他自以為。
現在不走隻是因為他還是無法理解聞人得願為何會成為他的前世(禦無塵)和他的前世分身分神(紅衣)的執念,乃至于自己在轉世後依舊留有他的記憶(詳見第4章,guiyan)。
【還有,我隻不過是跟在他身邊罷了,有那麼嫉妒嗎?】
歸厭是真的匪夷所思,聞人得願剛才全身心撲在内戰局勢、民衆上面,都沒有給他分出半個眼神來,就這樣,紅衣竟然都能嫉妒成這個樣子?
不,聽了紅衣的叙述他當然知道紅衣作為分身的那些記憶裡估計也是這樣做個背景闆陪同,但這種事情真的有必要嗎?
紅衣?
紅衣:當然。
紅衣:你自己不也一樣小心眼嗎?說着匪夷所思、無法理解,但你看看你自己現在在幹些什麼?立刻就仗着自己的年紀去跟攸甯撒嬌了!還讓攸甯給你喂藥!你自己沒長手嗎?!
紅衣快要炸了。
交鋒不過瞬息,在外界看來,就是聞人得願回頭喂了個藥,又繼續回到了對于現下時局的讨論中。
至于歸厭和紅衣的密談?
誰也不知曉。
就連盯着歸厭喝下藥劑,讓他到一旁休息的聞人得願也不知曉。
……
“景從尊者,您認為這樣安排如何?”
聞人得願收回回望向歸厭的擔憂的目光,将心思重新放回到讨論中去:他們現在讨論的事情不再是内戰,而是兩界的壁壘鎮守人員安排,還有魔界的事情。
這些事情每一樣都牽涉甚廣,牽一發而動全身,需要他一一費心過問。
“淮海以南……”
……
【你就聽吧,一聽一個不吱聲。一個個都不想落了名聲——畢竟仙魔兩界壁壘隻有玉京鎮守可多難聽呀,但現在内戰繃緊,又都不肯真的出正規兵鎮守,生怕到時候打到自己面前的時候缺兵少馬,吃不到更大的利益。】
紅衣越聽越氣,都懶得跟歸厭計較了,【本來魔界那邊的情報就全都是攸甯這邊在提供,他們指不定是還想着等壁壘撐不住了讓攸甯用他魔君之子的身份頂着魔界進犯——若頂不住正好拿他的魔君之子的身份說事。】
【這樣的事情在毒娘子她們身上都發生過好幾起,偏偏攸甯就是吸取不了教訓!】
歸厭看着哪怕收到一堆老弱病殘的雜兵也盡量将每一段段邊界線的負責人員安排得井井有條的聞人得願:【他不是吸取不了教訓。】
【啊,我知道。】紅衣自然比歸厭更清楚,他隻是在抱怨,【攸甯什麼都知道,但——】
但——
紅衣想起當年毒娘子被丢在同樣兩難的困境裡的時候,聞人得願對他所說的話。
“江城的疫咒治不好,無人敢去,是秋月站出來為家鄉的子民們以毒攻毒進行嘗試。”
“甚至不惜暴露了自己的厄難毒體。”
“若秋月治得好,那一切都好,但若是她治不好,那江城的疫咒便是因為她的緣故。”
他說,“但哪怕上層是抱着這樣的心思,想要花最小的代價拿到最大的利益和名聲,無論成敗都立于不敗之地,你卻不能隻看着上面的政客。”
“他們隻是個别。”
“你要看的是大衆,是所有人。”聞人得願望着茶碗裡的茶梗沉浮,一如望着衆生,“你要看對秋月的努力救治而對‘厄難毒體’改觀的江城人,你要看奉秋月為‘觀音娘娘’的江城人,你要看在秋月的帶領下,自發地去救助同伴,援助身邊人的江城人。”
“你更要看——”
“從四面八方趕赴江城的醫師、藥師們,”
“送來藥材衣物食材的民衆百姓……”
“當然,我也不會任由秋月被東凜推卸責任,民衆的惶恐和憤怒不該被引導傾瀉到她的身上。”
“所以,江城的疫咒究竟因何而起,我會去查。你也會幫我的,對吧?”
“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