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厭:好吧,你們自己選的,希望到時候不要後悔。
“沒事那我走了。”歸厭打了個哈欠,他真的很想回去和親親道侶暖被窩了,但解筮瓛一看就是還有話沒說完的。
果然,歸厭一作勢要走,解筮瓛的“欸欸欸——”的挽留馬上就來了,立竿見影,非常有效。
“希蘭有事要拜訪……”
希蘭要拜訪?他們不是老早就要拜訪了嗎?
和話裡藏話的人聊天真啰嗦,歸厭轉身就走。
“欸欸欸——還沒說完還沒說完!”
仿佛是意識到歸厭真的心情很糟糕,隻想聽最重點的事情,解筮瓛終于回避了左右,做賊一樣将歸厭帶下了摘星樓的次頂層。
解筮瓛語氣凝重:“星盤的軌迹變了。”
“我之前的星盤顯示師祖在魔界,但就在剛才,他跳到了大陸。”
歸厭望着和當初自己在的時候一模一樣的星盤軌迹:?
“真的!我沒看錯,要不是當時正好那兩傻二貨一劍給我劈進摘星樓裡來了……”解筮瓛說到這個就來氣兒。
但那一劍根本影響不了什麼,所以星盤的軌迹的确曾經有一瞬發生了變動,隻是,在很短的時間内,又變了回去。
解筮瓛對此驚駭莫名,因為沒有其他人能說,便将歸厭當作了救命稻草。
歸厭:……你可是抓的真稻草啊……
按解筮瓛給出的那個時間點推算的話,他正好以禦無塵的身份打開了關押魔妃的那扇門。
所以這個星象變動,果然是因為這個吧?
好的,下次再去拜訪魔妃的時候得注意點,最好給解筮瓛再找點無法看顧到星盤的小麻煩。
歸厭:……還真是一傻傻一窩。玉京要完。
歸厭随口敷衍兩句,将解筮瓛安排得明明白白,這才終于踏上了原定的計劃線路。
——去和自家道侶暖被窩。
還好,遲一點早一點沒有多大區别。
——不過是被烹調得更熟了一些,但無論是一分熟、三分熟、五分熟、七分熟還是全熟,抑或在是熟透了,都一樣的鮮美多汁。
歸厭哼着歌兒推開了玉京五城中第二城的滿玉殿密室的門。
卻撲了個空。
歸厭眼裡瞬間蒙起陰霾:哪兒?
——他去哪兒了?
被放置play的戰利品本該哪兒也去不了才對。
可聞人得願卻總能出乎他的意料。
歸厭确信聞人得願不會離開玉京,他在打開密室的那時候就已經獲得了玉京的實際控制權限,借此進行的地毯式搜尋很快便有了答案:
他正和符玄坐在一起,促膝長談。
在這種時候,和符玄,能談論什麼問題,用腳趾頭想想都能想到。
謝秋月。
歸厭忍不住掰折了玄鐵木制的桌角,恨到牙癢癢。
他該想到的。
……
“離開玉京并不是壞事,”
聞人得願窩在他專屬的躺椅上,周身都毛絨絨的。
他并不冷,但旁人總是會認為他冷,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了這些好意和刻闆印象,日常與毛絨為伍。
它們潔白而又輕軟,并且,能夠遮掩住所有不合時宜的東西。
聞人得願還挺喜歡的。
他将自己捂得更嚴實,繼續道,“小秋月被困得太久了,這次的事情或許是一件好事,她能借此從合體期中擺脫出來,繼續向上攀升,而不是自損。”
符玄的藥劑常制常新,除了他個人的興趣和給聞人得願的日常上供外,最大的供給對象就是謝秋月了。
盡管傲嬌的姑侄兩人都不願意承認這一點,但符玄的确特意為了謝秋月而潛心研制了不少藥劑,雖然,總是讓聞人得願代為轉交(作為獎勵和賞賜),又或者直接抛售給宗門兌換所(讓她自行去兌換、購買)。
——謝秋月瞞着自己自損的事實不讓符玄知曉,而符玄則瞞着自己早已知曉謝秋月自損的事實而假作不知,謝秋月在拿到完全對症藥劑後也假作自己不知符玄早已知曉……
大概就是這麼一個彼此避而不談的一個默契,謝秋月還會在藥劑不對症的時候向聞人得願讨要新的藥劑呢。
(也是在變相的向符玄讨要了。)
“百孔千瘡的樹木,就算再培補修飾,在風雨面前也還是過于脆弱了,經不得風雨。”
“還是根基穩固,健壯的樹木比較好。”
聞人得願喝了又一口新藥,将瓶子還給符玄,“甜了,有些膩。”
“因為禾棘草比較澀口,我兌了很多百花谷送來的靈蜂蜜進去,可能比例沒有掌握好……”符玄接過瓶子,直接用靈力在上面打了個“×”,表示還需要繼續改進。
“這一瓶應該還不錯,清淡些,之前給試這瓶藥的小輩說有花果香的味道,很好聞。”
聞人得願接過新的一瓶,打開塞子,一股花果香的清甜味漫了出來,确實氣味很不錯。
至于味道,聞人得願抿了一小口,發現濃郁的果味裡還帶了些發酵過的葡萄酒的味道。
果然符玄緊接着便介紹到了這瓶新藥用于勾兌調味的主材料——北塔上供來的萬葉珍珠葡萄。
他說起這些東西來總有種事無巨細的話痨,和平日裡惜字如金的表現形成鮮明的反差。
“……這葡萄溫和,味道好,又不影響原本的藥效,我讓他們下年多送些來,可惜,這葡萄的主産地在新九州……”
而新九州近期出了點事,就連符玄這麼不問世事、一心制藥的人都知曉了北塔和新九州的矛盾。
符玄扼腕歎息,“北塔壓榨太過,因為上供,我要的葡萄絕産了。”
下年送不來。
“好在我找到了替代品,三克的噬金粉,五毫升蔚沅靈泉,還有十七升黑金蜂王漿,混合後再……”
聞人得願含笑聽着,一面望着他,一面望着遠處第七樓密布的陰雲和其中蓄勢待發的劫雷,合上了眼眸:
新九州起義至今已經死了有足足數百萬人,北塔、北谷乃至周遭的附屬小國都被卷入了戰争,在符玄這裡卻隻看得到一個葡萄,煩惱的僅僅隻是替代品的工序和效益問題。
可他也有揪心到恨不得以身相替的事情,但謝秋月的事情在聞人得願看來,卻不過隻是一個被瑣事牽絆住無法回歸的可悲男人提前藏好引線、适時發出的宣告。
底下的紛擾悲歡一年又一年,上面的人卻有如看過眼雲煙。
人呐,總是各自有各自的悲歡,各自都不管他人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