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你果然很閑。”
“真的不考慮我?剛才那位看着可是不好打發的。”
李策很清楚,那個男人的眼神。他有些擔憂地看着張寶兒,她還在種花,替果汁陽台的月季澆水,嘴角若有若無的淡然。
方才她看那個男人的眼神,與過往的張寶兒很不一樣。
所以……糾纏不清的前男友麼?
憑李策這三年對張寶兒的了解,她不至于會和這樣的男人有交集,任誰看一眼,都覺得他們兩個天南地北。
以張寶兒的心性,會被這樣的男人吸引麼?
李策想起那人俊戾的臉,算是一個棘手的對象,但在他的地盤,也不算難處理。
“寶兒”,他将還在傻乎乎培土的張寶兒拉到跟前來,她手中拿着純木柄黑漆鍬,手指沾了土,眸子透亮,沒聽清他喊的稱呼沒帶姓。
“嗯?”,她擦擦臉,指尖的灰又蹭到臉上:“什麼事?”
李策覺得好笑,接下她的花具,拆開濕巾替她抹了臉上手上的灰土。
“張小姐,你真的有自理的能力麼?”
李策在心底歎氣,張寶兒今年才二十二歲。
他曾經也覺得她年紀太小,不夠成熟,偏偏帶着一股稚氣将自己照顧的好好的,隻是……看上去總讓人不放心。
那個男人是如何接觸到張寶兒的?讓他匪夷所思,那明顯是一個強勢功利,雷厲風行的成年男性。
生性自由、天馬行空的張寶兒會忍受這樣的人并與他在一起嗎?
李策略有懷疑……唯一想到的就是她年紀太小被人騙了。隻是,那個男人……他又找回來做什麼?
“寶兒,他是誰?”,他摸着她的面頰問出口。
張寶兒這才反應過來,懵住,他叫的稱呼以及他問的問題,哪裡都不妥。
尤其現在的動作,她站在他面前,她修長有力的雙手捧着她的臉頰。
她後退一步,臉上爬出奇怪的熱度,随意抹了抹:“以前認識的人。”
“前男友?”
算麼?張寶兒至今也不明白,她與謝傾到底算什麼關系。
“嗯,分手了。”
“那他還來做什麼?求複合?”
“不知道,可能有病吧……”
“……”
李策并不深究,他明顯察覺到張寶兒情緒的轉變,晶亮眼底好像蒙了一層灰,須臾又轉晴了。
不知道因為什麼,他心裡不太痛快。卻還是堅定地拉過張寶兒,讓她站在自己懷中:“我可以幫你,張寶兒,給我一個機會,和我在一吧。”
“可是……我現在并不愛你吧。”
“沒關系,我願意等。”
“為什麼?”
“因為我閑。”
“……哦”
張寶兒點點頭,站到陽台上繼續澆花:“讓我想一想。”
栗色濃密發絲在月下散着溫柔的光澤,雪白的裙擺滑過濃夜花影,一陣酥麻的風吹過,雪白衣料貼緊腰身勾勒出女人最勻稱柔軟的身形。
瑩白的月下,她捏着木質花灑,水珠從一株粉.白月季花上澆注而下,瑩珠迸濺,從一朵花到另一朵花……
李策在屋裡緊緊看着,坐在苔藓綠的沙發上伸長雙腿,月光照進屋子,順着白绯色的窗簾,落下他的腳邊。
他一時間,入了迷。
本欲邀張寶兒明天去爬山,誰料話還未說出口,他就被催出門外。
“……”
張小姐趕着睡覺,果然一秒鐘都不願意浪費。
他無奈下樓,月下花影成雙,那輛車還固執地停在原地,車頂的落花變厚,花瓣随風而落。
車裡的男人沉沉地盯着三樓亮燈的窗口,側臉俊利如刃。
李策平靜坐進自己的車内,撥通張寶兒的電話。對面好像已經舒适地睡在被窩中了,懶懶地問:“什麼事?”
“張小姐,您樓下可有個相當固執的人。”
那頭一愣:“他還沒走麼?”
“看他的樣子,怕是要等到天亮了,張小姐,您不如仔細思考我剛才的問題。”
張寶兒好像在塗水乳,嗯一聲,隻說:“李先生,你果真很閑。”
李策眉頭舒展,隔着手機好像聞到她身上清淡的香味,腦中浮現出,她坐在窗台邊的梳妝鏡前,月光擦過卧室雪白的紗簾,灑在她的臉上……
他道:“想好答案了麼?”
“已經很晚了,早點休息吧,李先生,晚安。”
李策輕笑:“晚安,張小姐。”
他捏緊方向盤,一輛車啟動,光束穿過光影擦過另一輛車,眼神交鋒,當仁不讓。
李策看到對面車裡,男人冷峻的側臉隐隐勾起唇角。
“變态麼?他是?”,車影揚長而去。
隻餘落花堆積的那輛車,孤零零停在樓下。
三樓的燈影徹底熄滅,張寶兒翻來覆去,纖細的手指摸上褐木窗框。
月影下那輛黑車泛着冷亮,車頂紫色幽亮亮的,細碎影兒一飄一飄旋落,靜得她的手指染了月色微微顫動。
手機“暈暈”響動,泛光。
屏幕顯示來自京南——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号碼。
張寶兒顫着手指接通。
“開門。”
低沉磁性的男性嗓音,刺的得張寶兒遠離手機屏幕,到客廳,蓦然盯着沉暗的門闆。
那個人就站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