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出現的突兀,她所站的位置空曠,周圍并無遮擋,在場的衆妖也都無一發現她是從何處而來,就仿佛她原本就在那裡。
為首的蟲妖眯了眯眼,在他的感知中,那裡空無一物,他甚至感知不到對方的深淺,一股難以言喻的不安像是潮水一般在他心底蔓延。
四周忽然起濃霧,原本燦爛的陽光散去,像是被烏雲遮掩。
“你是何妖?”蟲妖看着那道身影,冷聲問道。
感受到了自己老大的凝重,身後的小妖們也紛紛上前将來者包圍起來,亮出利爪,死死看着來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可他的質問落在紅衣女子耳畔,卻恍若未聞,隻低頭,伸出白嫩的手掌,在陽光下細細觀摩着。
漫不經心的态度,視群妖無物,讓蟲妖心中攀升了幾分怒火,可對眼前人尚且不知底細,蟲妖也不敢擅自出手,壓了壓心中的怒火,威脅道:“不管你從哪來,奉勸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這隻小兔妖可是要奉給裡邊那位大人的。”
然後蟲妖便看見那位紅衣女子總算舍得放下手,淡淡掀起眼簾,紅唇微啟。
“把這裡打掃幹淨,然後,滾!”
“你!”蟲妖眼底劃過一絲冷意,嘴裡繼續道,“你是想要得罪那位大人嗎?”
赤裸裸的威脅,可對扶凊而言卻并無效果,她的唇角笑容溫和,像是與故友一般随意閑聊,吐出的字句卻噙着殺意。
“既然不滾,那便留下你們的命吧。”
像是拂過平靜湖面的一縷清風,驟然化作狂風,便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
蟲妖怒火滔天,妖力盡數傾洩而出,近乎透明的碧綠蟬翼展開,卷起一股狂風朝扶凊襲去。
扶凊微微撇嘴,不緊不慢地随手折下一節柳枝,随手一揮——
刺耳的破空聲響起,像是利刃出鞘,又如同狂風拂過山林,帶着無可比拟的氣勢,狠狠抽在了蟲妖的身上。
“啪!”
柳枝與蟲身相撞的沉悶聲響起,霎時,蟲妖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沖擊似的朝後飛去。
他的身體在半空中不斷翻滾,接連撞碎了數棵樹才狼狽落地。
周圍樹枝碎石紛飛,塵煙彌漫,群妖目瞪口呆。
痛苦的咳嗽聲從廢墟中傳來,蟲妖艱難地從廢墟中爬起來,他的身下,已經被方才的重擊硬生生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洞,遍布密密麻麻的裂痕。
“居然還活着?”扶凊有些訝異挑了挑眉。
這群小妖的事情,扶凊原本并不想插手。她不過是偶然路過此處的過客,待傷勢恢複找到故友便要離去。
可惜,那隻小兔妖,與她有恩。
這段日子裡她的魂魄寄宿在枯木裡,傷勢已然恢複七七八八,也直觀感受到了小兔妖對枯木的悉心照料,雖然小兔妖隻是為了那一截枯木,可她到底承了小兔妖的情。
如今見小兔妖受難,扶凊做不到視而不見。
更遑論,那隻惡心的蟲妖,竟然把她寄宿的枯木丢了出去!她的五感與枯木相通,枯木受損,于她的魂魄也會受到些許損傷。
她想到了自己在夢裡那突如其來的疼痛,看着蟲妖的目光愈發危險。
如果不是方才她及時用靈力将枯木托住,隻怕又得感受一次那種疼痛,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扶凊便毫不猶豫出手了。
她從不是大度的人,也不是大度的鬼,既有仇,自然是要立即報才能讓人痛快。
不過或許是因為她的傷勢逐漸恢複,這一次想要離開枯木并沒有受到半點阻礙,十分輕松地在外邊現了身,及時救下小兔妖。
早在枯木裡的時候,扶凊便觀察過這一群小妖,實力比起扶凊之前在青玉江所殺之妖還得弱上幾分,對付他們,尚且用不着祭出靈劍,便随手折了根柳枝。
但方才出手,扶凊卻并未留手,隻是沒想到,那隻蟲妖竟然從她手下活下去了。
原本輕視的目光不由收斂。
蟲妖艱難從地上爬起來,原本晶瑩剔透的翅膀此刻斷裂,一道猙獰的傷口貫穿前身,像是将他劈成了兩截,透過傷口還能看見裡邊内髒,綠色的血順着傷口流出來,在地上積攢了一灘綠色的血池。
林子中一片寂靜,那群小妖驚愕看着傷勢嚴重的老大,然後落在扶凊身上,看着扶凊逐步上前,衆妖十分默契地連連後退。
這一退,便把那隻小兔妖給暴露出來了。
扶凊拎着柳枝朝小兔妖走過去,蓦然,四周的煙霧愈加濃郁,扶凊卻好像什麽都沒看見似的,步伐直接撞了上去,煙霧便像是飄散的雲氣四散開。
可下一刻,周圍的煙霧像是被吸引似的,齊刷刷朝着扶凊襲來,濃郁的霧氣像是張開了血盆大口的無形怪物,将扶凊整個吞噬進去。
“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