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蓬頭垢面,隻剩一雙大眼睛的小丫頭看着面前那雙朝自己伸出的手,猶豫了片刻,便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從今往後,你就叫司清。”“好。”
再後來,司清在試煉中一路披荊斬棘,打敗了與她同批選拔的所有人進入牽機閣登上堂主之位。
而淮殷便一直在暗處默默地關注着她的動靜,雖然他沒有出手幫助過司清,但好在司清足夠争氣,也不愧是帝女之後。
又恰逢厭從瑜背負輔佐帝星的使命下山,加入牽機閣,在閣主淮殷的請求之下,二人這才聯手為司清打造了這一番長達八年的競争。
也就是說,一開始閣主就是為司清準備的,就連厭從瑜本人也是。
在聽清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司清一時有些接受不了這一切,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手上沉甸甸的玉玺似乎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她身上的擔子是多麼的沉重。
突然,司清仿佛意識到了什麼,她擡起頭,看向面前的閣主,又看了看站在他身旁的夙梵,隻開口道。
“所以,隻有我一人從頭到尾被蒙在鼓裡,對嗎?”
司清的質問擲地有聲,偌大的廳内隻剩下她的聲音回響。衆人沒有回答她,可他們的神情卻已然告訴了她答案。
一旁的厭從瑜見司清有些情緒激動,更是不禁快步走上前來,安撫她道。
“清兒,你先别急……”
最開始,他确實是本着輔佐帝星的使命這才答應了閣主的請求,以身入局。為了競争的效果逼真,他也确實做到了忘記這件事,把司清當作真正的對手來對待,可在相處之中,他卻不知不覺漸漸愛上了司清。
若說之前的他是因肩負輔佐帝星,又或是受閣主之托,這才來到司清身邊,而現如今的他早已是心甘情願地臣服她,輔佐她。
看着厭從瑜那張急着辯解,一臉憂心的臉,此時此刻的司清卻怎麼也不想再看見他,因而她直接出言打斷了厭從瑜想要解釋的話,連帶着推開了他緊緊扶着自己肩膀的手。
“讓我一人靜靜吧。”
被司清就這麼無情推開地厭從瑜雖然心下一痛,但也自知是他們有錯在先,更何況,面對的是司清,叫他如何說些重話?
說完,司清轉身離開了這裡,而厭從瑜也二話不說跟在後面追了上去。
看着司清毅然決然離去的背影,老閣主淮殷也是不禁默默歎了口氣。
他早就知道按司清的性子會有這麼一天,隻不過這條道路對她來說是最适合,也是最無可奈何的。
不過他相信,司清會明白他們的良苦用心的。
司清一手抱着玉玺,在月色之下飛檐走壁,她來到城中最高處的塔尖之上。
司清迎風而立,秋夜的涼風刮過她的面頰,微微有些冷意,卻也讓她的心情平靜了不少,她目光平靜地看向下邊繁華的城景,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玉玺,開始思考人生。
腳下,是不夜的京城,也是那個曾經是她母親待過的地方,依舊是那樣的歌舞升平,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隻是外邊大災,城州混亂,百姓早已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
而随着趕來的厭從瑜也不敢靠近,就這麼在不遠處的樓腳下默默地注視着她,他是想上前抱緊她好好解釋一番,卻又怕因這般不理智的舉動觸她逆鱗,因而隻敢像這般在不遠處默默地守候着司清。
司清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他的存在,隻不過她現在根本不想搭理這個欺騙了自己許久之人。
就當她是任性一回吧。
被他們騙了這麼多年。
厭從瑜不敢出聲,司清也由得他在那邊守候,對他不聞不問。
終于,在不知過了多久後,像是消了一半氣一般,司清若有似無地輕輕歎了口氣。
畢竟感知到厭從瑜就一直這麼不現身默默地守候着自己,她的心還是稍稍軟了一角。厭從瑜也是熟知自己脾氣,若是他沖過來抱住自己,把她當成不懂事的孩童來哄,恐怕她更會氣得發瘋。
她能不知道他們是為了自己好麼?隻是她一時接受不了他們打着為自己好的旗子欺騙了自己這麼久罷了。
而此時此刻在一旁閣樓屋檐上默默守候着的厭從瑜,見她這般神情有些松動,像有些消氣,能聽進他的話了一般,便緩緩開口,看着遠處那抹身影一字一句地認真解釋道。
“在下真的不是故意騙你的,在下發誓隻有這件閣主所托之事瞞着你,再無其他,在下對你絕對别無二心……”
厭從瑜怕司清因這件事情而不理他,更怕她因為這件事全盤否定他的真心,因而他說話之時聲音都有些許顫抖,生怕司清一氣之下将他徹底甩下,畢竟若是司清火力全開,想讓他追不上自己也不是什麼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