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小蘭花就後悔了。
她怯生生地躲在白及身後,瞧着立于高台之上南枝藍,十分不解,為何要等此人明晃晃昭示身份,千珏宗衆人才察覺她是魔孽而非修士,她這樣子一看就不是人啊!
隻見她瞧着衆人出神,童顔鶴發,唇色蒼白,臉是泛着無生機的死氣,銀發用金銀繡的緞帶半束着,配着一雙倦怠厭世的眸子,整個人透露出一股詭異病态的美。
周圍是散修的竊竊私語:
“那便是十二峰主柳如煙的大弟子?”
“這位道友怕是快羽化成仙了吧?不愧是千珏宗,随便一個大弟子都如此仙姿。”
“這可不随便,聽說她是千珏十二峰内唯一可以和靈槐島少島主一戰之人,若是仙門大考奪得魁首,便有望繼承十二峰峰主之位。”
“她也要參加?那她未過二十便如此……雪白?”
“說是剛出生時,被獻祭于魔,吸幹了渾身血氣,沒了常人顔色才如此這般。”
小蘭花與白及混迹其中,聽着周圍人小聲議論,她趴在白及身後扯着白及的袖子:“這居然都有人信?還不如信我是人呢。”
*
白及召喚小蘭花後,卻沒有急着離開妖獸山脈,而是一起在山脈殺妖收集妖丹和稀有的藥草。
“阿姐,你這麼破的香囊空間袋,誰給的?還有一股男人的臭味。”小蘭花一邊洗幹淨妖丹丢進去,一邊嫌棄地嗅了香囊後捂鼻子:“不會是白嬌嬌吧?可也沒有貓味啊?”
“撿的。”白及裝作漫不經心地曬藥草,偷偷瞧了小蘭花一眼,看她未生疑,放下心來。這香囊是她在死屍身上順的,比見山舟給她的破空間戒指好多了。
但小蘭花上輩子跟着她,那是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銀。雖說,活的實在憋屈,但頂着少島主未婚妻的稱呼,到哪裡也不會被苛待,可如今她要如何開口,自己不僅囊中羞澀,身上的東西都是收刮别人的。
這飛行法器順的白意安,包裡的丹藥順的蘇晴,還有一大堆破爛順的殺的修士。
白及覺得自己簡直是個撿破爛的,還是個殺人狂撿破爛的。
還不如殺人奪寶,至少比殺人撿破爛好聽多了。
白及沉思幾日,即将離開山脈之前,她還是拉着小蘭花到蘭花一族最後殘留氣息之地。
白及将追蹤獸的妖丹碾碎成粉末,抹在小蘭花的螳螂觸角上。
“它們離開是因為化為人形,你如今也能化為人形,跟着它們比跟着我好,追蹤獸的妖丹會化蝶指引你找尋它們。”
小蘭花與白及對視良久,發現她并非開玩笑後,舉着雙刀就往脖子上抹,吓得白及跳起來抱着雙刀,雙腳都離地了:“你做甚?!”
“阿姐也不要小蘭花了,那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不如了了!”
小蘭花變回原身力大無窮,白及渾身用力,脖子都紅了,“誰說我不要你!你死了我才不要你!”
小蘭花放下手刀,白及掉在地上大口喘氣:“阿姐并非抛下你,隻是今時不同往日,你一脫離族群的蘭花螳螂和我在一起,太過危險,我怕自己護不住你。而你如今化為人形,修為更是不凡,回到族群……放下!把刀放下!”看着小蘭花又要自戕,白及嗓子都破音了,一說到讓她回去,她就把雙刀架到脖子上,以死明志:“動不動就尋死覓活,和誰學的?!”
小蘭花眼珠濕漉漉地看着白及,白及氣得拍幾下額頭:“我那是做戲,不是真想死!”
但妖大多心思簡單,而脫離族群獨自長大的小蘭花更是不知變通。
白及無奈搖頭,她起身走過去抱着這隻看似巨大,實則内心脆弱的蘭花螳螂:“阿姐需要你,所以即使族群召喚,你也不能離開我。”
小蘭花拿觸角頂着白及的手掌心,額間的魂奴印記閃閃發光:“契約為證,死生不棄。”
白及:“契約為證,死生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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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白及也後悔了,後悔沒讓她變成發钗,而是如今穿着粉嫩衣裙,招搖地跟在自己身邊。如今她的妖力比白嬌嬌更甚,但心智如稚童般讓人操心。
“阿姐!我們為何不找司姐姐呢?”小蘭花捂着嘴對着白及耳朵說話,弄得白及耳朵癢癢的:“我們讓司姐姐刀了她,将她是魔的事情嗚嗚嗚嗚嗚。”
白及捂着小蘭花的嘴,環顧四周:“安靜。”
小蘭花雙手捂着嘴點頭。
*
千珏宗千年來,每二十年舉辦一次仙門大考。
不論出身門派,隻要跨過煉氣期,且不超過二十一周歲,皆可參加大考,除了各山門世家大族之間的年輕俊傑交流以外,還有不少凡人散修參加,都盼着一舉成名,鯉魚躍龍門。
除卻最後的稀世珍寶以外,有幸還可被十二的峰峰主們收做弟子,即使入不了千珏宗,其他山門世家長老家主都在,若有幸被招攬,從此便不再無根無基。
所以很多修為不精,剛跨入煉氣期的散修們都想來碰運氣。
終于到她們登記了,那外門弟子頭也不擡:“姓甚名誰,何方門派啊?”
“楚王山白及,一散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