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狸歪着頭;“南枝藍?她是誰?”
“她是誰?”白及恍若隔世般回憶:“她是無想山一百二十八魔胎中唯一的女胎,自誕生之日便被父兄棄之,踢出繼承者之列。卻靠着自己殺回地獄,奪了山主的尊位。”
白及撫摸白狸的臉,靈力透過肌膚接觸間流轉,透過這雙貓眼,好似看到故友。
“世人皆傳,她是唯一闖過千珏長生設下的神罰殺陣的魔,出陣後她殺父弑兄,吞了一百二十七魔胎,才得千般容貌,萬般變化,鑄就不死不滅之身。”
白及自嘲:“本座竟也輕信那傳言,還以為自己凡胎肉骨就能真殺了無想山山主。”
白狸歪頭不解:“主人,白狸不懂。”
白及摸了摸她的頭:“你從無想山而來,為何不懂?”
白狸想了想:“我沒聽過這個名字。”
白及:“那你可知,已有魔闖過了神罰禁地。”
白狸:“聽阿娘說,一百二十七魔胎誕生之日,從無想山山頂被扔下了一肉團,挂于南枝之上,因其毒性令百裡魔物退避,僥幸存活幾日後,卻被藍銀蟲分而食之。”
“再然後整個無想山的藍銀蟲似有了神志,成群結隊地吞噬無想山的腐肉,食幼魔心血,半璧山内幼年妖魔無一幸存,阿娘才送我出山。”
白及接過她的話,“是了,世人皆知一百二十七魔胎,她便是那被棄的第一百二十八魔胎,如今她已經闖過三十三重神罰之地,開了無想山的通天之路。”
“無想山的秘密,主人怎麼知道?”
白及扯了扯她的耳朵:“我還知道,你下山被北冥所擒,當做爐鼎存儲靈力,但遇見我後便血脈覺醒,成了如今這模樣,你是八尾魔狐之後。”
白狸晃動的八條尾巴突然頓住了,直愣愣地擡頭看着白及。
白及看着白狸癡傻的模樣和之前未被妖氣侵染時一樣,看來她猜的沒錯。
白狸眼眸卻一瞬變紅,那癡傻之氣褪去,又眯眼笑道:“我與主人果真天生一對。”
白意安聽見兩人對話,吓得整個蝦子一樣蜷縮在白及身後,她捂着自己的耳朵,因為沒了視線,整個口鼻都撞在了白及脖子,像是吧唧一口親在那裡,話也被撞了回去。
白及側身攬着她的肩膀,怕她摔在地上。
可在白狸眼裡便是赤裸裸地挑釁,她伸手就準備掐死白意安,被白及揮手打斷施法,白及松開白意安,她失去了倚靠,整個人摔在地上,她慌亂間抱着白及的大腿,哭喊道:“姐!姐!我唯一的姐!你可不能丢下我!”
這兩人……不對!
這霧有毒?
白意安抱着白及,話還沒說完,感覺白及整個人僵住,渾身的靈力都變了,若說剛才她周邊淡淡的靈力如殺人針般遊走,那現在便是殺人針化為焚火,這股可怖的怒氣,讓白意安松開了手,往後縮了縮,她怕再說錯一句,白及就不是扇她巴掌,而是捅她一刀了。
白及平靜的臉皮突然抖了一下,突然沒有來的笑出聲,白狸順着她的目光轉身。
*
妖霧彌漫,四周樹葉枯萎如落雨而下。
濃霧中爬出一群哭童,血淚所到之處沾染着濃重的怨氣,而怨氣的中心是一赤腳披頭散發的山鬼,她面容枯槁,漆黑的眼眶隻有汩汩而出的血淚滴落在地上,化成濃重的妖霧。
而山鬼身後是那幾個千珏宗弟子,他們皆是被桑葉樹枝貫穿肩膀四肢,被黑紅色的妖霧纏繞着淩空而縛,其中受傷最多的便是司灼。
這幾個千珏宗弟子皆是築基巅峰,而司灼更是步入金丹期,他們結陣都奈山鬼不得,這大妖修為怕是金丹巅峰。
剛和山鬼對上眼,千百桑葉攻來,一瞬間竟然化去宗門法陣一半防禦力量!
白及轉身拿刀劃破白意安手腕,将血抹在自己眼皮,劍指靈台逼出僞瞳,卻看到這大妖已步入元嬰大道!不僅如此,這桑葉樹枝竟能吸收他們的靈力,輸送給這些哭童,若是放任不救,司灼隻怕真會死在這裡。
“八尾魔狐?”山鬼的嗓音如枯木劃破,又尖又啞:“無想山的魔物居然會和修仙者混在一起,真是有趣。”
白狸被惑人心智的妖霧激得雙目泛紅,八隻尾巴越來越大,但面對大妖,她一幼魔不免心生退意。
“那些修仙者與我何幹,你要吃便吃!但若動我主人,定叫你魂飛魄散!”
“主人?”山鬼的脖子突然如蛇般變長十幾米,瞬間便貼在了白及的臉上,
她閉着眼睛聞了聞:“你的骨頭好香啊,這是……這是道骨。”
山鬼收回脖子哈哈哈大笑:“今天是什麼好日子,仙骨,道骨,八尾魔狐都被我碰到了,這千珏宗真是遍地都是修仙的好苗子啊~”山鬼收斂了小聲,抹了抹眼角的血淚:“這樣的苗子,就應該都煉成與我一般無二的山鬼,然後再送回十二峰,看看那道貌岸然的無塵,舍不舍得殺了你們。”
山鬼輕輕擡手,落葉停在空中如萬千暗器指着法陣:“小狐狸,修成人身不易,莫要枉死。”
白及雙手搭在白狸肩膀,反向輸送靈力,小聲問:“幾分把握?”
白狸爽得八隻尾巴全部炸毛,奶兇奶兇地瞪着山鬼:“十九八七六五四……如果抛下那兩個拖油瓶,三分!”
這麼強的妖氣和殺意讓白意安六神無主,她慌亂拿着靈劍,另一隻手扯着白及的褲腳:“姐!不能丢下我!你不是要我的雙瞳嗎?我父母的仇也沒報!你把我兩隻眼睛都拿去!我願意和你簽契約!”
白及拍了拍白意安的頭,“躲到樹後。”
白意安卻不肯松開她的褲腳:“哪裡是樹?”
白及無語,擡腳一踹,白意安往後四仰八叉,後腦勺就撞在了樹上,她一個鯉魚打挺,翻身一滾,抱着樹幹躲在後面。
于此同時白狸八隻尾巴巨大化,雙手化為利爪,龇牙咧嘴朝山鬼撲去,千萬落葉如飛針般朝白狸攻去,而白及借力彈跳,坐在樹幹上,拍了拍蘇晴的臉,努力喚醒她。
蘇晴在洞内耗盡太多靈力,又被這妖霧不知不覺麻痹,整個人暈沉沉,一睜眼,看着白及,恍惚問:“仙女姐姐?我是上天了麼?”
白及掐着她的眼皮:“我是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