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狐……”她剛開口,卻因為巨蟒又一尖銳鳴叫,讓她吓得渾身簌簌發抖,眼淚鼻涕直流,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完顔蘇蓮嬌生慣養,從未受過刻苦訓練,因為有鲛珠在,精神系的攻擊也未曾訓練過,現在她失了一隻鲛珠,又碰到巨蟒用于麻痹獵物的銳鳴,除了乖乖等死别無他法。
巨蟒身體笨重,上岸有些慢,它嫌棄地伸長脖子朝完顔蘇蓮嗅了嗅,轉而立起身來,讓蟒腹的側面滿是黑色咒枷的人手,卻試探獵物的靈肉氣息,人手人腳們,急切又貪婪地揉搓着完顔蘇蓮的身體,似乎在歡迎這個新來的夥伴,而被無數黏糊肮髒的手摸着,完顔蘇蓮悚然驚懼間快要吓暈。
偏心髒又砰砰砰地劇烈跳動,提醒着她,這樣的死亡一定是個漫長的過程。
她動彈不得,無力癱在白骨上,渾身被人手人腳帶着的黏糊湖水弄濕,又惡心又絕望中,她居然想的是,早知道出門前就換身衣服。
就在巨蟒低下身子,張嘴準備吞沒完顔蘇蓮的時候。
一根帶着閃電的回旋镖紮進了巨蟒的頭上。
“趴下!你這個蠢貨!”
完顔蘇蓮倏然兩腿一跪,彎腰抱頭,帶着閃電五隻橫箭齊發擦過她的發頂,射中了巨蟒的眼睛,巨蟒吐出血淋淋的舌頭往後倒去,蛇尾癫狂般左右甩動,而地上水裡的白骨和毒蛙被蛇尾掃地似的四處飛濺。
完顔蘇蓮埋頭在地,捂着後腦勺,白及拖着弓,沖了過來,抓起她的頭發,逼迫着她仰臉,完顔蘇蓮一句白姐還沒喊出來,就被啪啪抽了兩耳光,“能站起來不?”
完顔蘇蓮傻不愣登地看着白及。
“讓你弄幾具猴面嘲的屍體,好煉制傀儡,你他爹的居然把蟒俑驚醒了!”說完就捏開完顔蘇蓮的嘴,強行往裡面哐哐倒丹藥。
她一邊給完顔蘇蓮灌水灌丹藥,讓她恢複靈力,一邊和她解釋:“這是吞噬了無數怨靈的蟒俑,非金丹修為不可殺,但它有個緻命的弱點便是怕雷電。”
說完,将她扶了起來,站在她的身後,抓着她的兩個手腕,捏着她的手腕,“凝聚靈力,跟着我念!”
完顔蘇蓮宛如個巨大的提線木偶,她的手被白及帶着手掌翻轉又攤開合十,意念集中,劍指蟒俑。
“掌十方萬物,喚八方天地。”
“掌十方萬物……喚……”
“喚八方天地!”
“喚八方天地。”
“雷神敕令!束!”
“雷神敕令!束!”
蟒俑被射傷了眼睛,還沒恢複過來,就被金藍色的雷電宛如鎖鍊般捆住了笨重的身子,它疼得在地上凄厲哀嚎,蟒身翻湧間壓斷了身上的人手人腳,斷裂的手腳飛舞的四處都是,完顔蘇蓮哪裡見過這麼刺激的大場面,沒忍住彎腰開始嘔吐。
白及眯着眼睛看着四周,尋找生路。
完顔蘇蓮吐完,驚魂未定:“怎麼辦?怎麼辦?”
白及看她就心煩,氣得伸手又扇了她兩個耳光:“你的法器呢?讓它找路啊!”
完顔蘇蓮這才反應過來,後手一甩,鞭子又變成了狐尾绫:“開路!”
完顔蘇蓮呼吸困難,禦火術微弱的跟着她倆四處碰壁,她一邊捧着浮在空中照明的火焰,怕她滅了,一邊還得閉着嘴巴,等着白及幫她紮死四處亂跳的毒蛙,而手持斷骨匕首的白及,整個人看起來帶着股神經質般的陰沉,好似她亂說一句,那把匕首紮的就不是毒蛙,而是她了。
但也由于驚醒發狂的蟒俑,所有的猴面嘲都躲起來,除了三五撲過來的毒蛙,兩人目前還算安全。
不知道第多少次碰壁,又走到了頭,狐尾绫轉了一圈飛了回來,完顔蘇蓮忍不住又開始掉眼淚,白及忍不了她了,啪地又是一巴掌扇過去:“說話!”
“狐尾绫探了幾圈了,真的沒路了。”
白及冷漠地看着完顔蘇蓮,太過陰鸷的眼神讓她背脊汗毛直立。
“你知道蟒俑為何物?”
完顔蘇蓮搖了搖頭。
“飛升失敗的蛟龍蛻蟒,徹底魔化,因怨氣太重,被它吃掉的所有生靈皆無法進入輪回,神魂永久禁锢在蟒俑上,成為它身體的手和腳。”
完顔蘇蓮錯愕驚恐地看着白及。
修仙之所以令凡人心生向往,就連始皇帝都死在追尋長生之路的途中,便是因為修仙之人,無生老病死。
尤其是山門仙家的天之驕子們,與六道輪回中苦苦掙紮的衆生靈不同,他們自靈肉中生魂,靈魂中刻着家族的族徽,即使被肉身被奪舍,鸠占鵲巢者也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靈魂即使堕入六道輪回,也終會回歸家族。
這便是他們有恃無恐,敢四處惹禍的根本緣由。
白及露出個溫和的笑:“你說,這麼多神魂,還會互相吞噬……”
看着完顔蘇蓮徹底被吓呆,白及收住了後面的話,轉而道:“現在知道你叫醒了一個什麼怪物?”
完顔蘇蓮點了點頭。
可白及還來不得說完話,那蟒俑已經擺脫雷電枷鎖,跟随着味道追蹤而來。
白及看着遠處的巨大影子,她拉着完顔蘇蓮躲在角落裡,小聲說:“有路。在那蟒俑住的水底。”
完顔蘇蓮猛然搖頭,“我……我不會遊泳。”
白及咬牙切齒:“那你就死在這裡!”
完顔蘇蓮又開始哭,可白及連扇她的氣力都沒了,她歎氣小聲說:“不是說歃血結契後,我可以用你的狐尾绫嗎?”
完顔蘇蓮傻不愣登地看着她。
看着越來越近的影子:“快啊……等酒等菜還是等死呢?!”
完顔蘇蓮也聽到了蟒俑靠近的聲音,她掏出靴子裡的匕首,在自己和白及的手掌劃了口子,念咒間将兩人交融的血滴在狐尾绫上。
白及看着越來越近的蟒俑,來不及了!
在完顔蘇蓮結契間,白及将狐尾绫纏在自己的左手手腕和完顔蘇蓮的腰上。
剛纏好,一股令人神經發麻的鼻息噴在兩人身上,一擡頭,兇相畢露的蟒俑已經慢慢立了起來,離她們不過兩丈,受傷的蟒瞳裡清晰地倒映着兩人的臉,它吐着腥臭的蟒信子,猛然張大嘴巴,發出尖銳凄厲的鳴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