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氣息全部噴灑在陳夕唐的脖頸,有點癢,但陳夕唐沒動彈。
沈晖确實是累極了,就那麼一時沖動的想回來,全然忘記了春節的高速公路會有多堵,一連開了将盡快五個小時,從天亮到天黑。
他自己也覺得自己腦子是不是有問題?
越想越覺得好笑,如果被林敬昀知道了自己着急回來就是因為心裡惦念着眼前的人,他估計能被嘲諷一輩子。
于是他笑着又向陳夕唐湊近一點,整張臉都埋進對方溫暖的脖頸,他甚至能感覺到陳夕唐快起來的心跳和慢下來的呼吸。
那一瞬,沈晖想:被嘲諷就被嘲諷吧,也挺值得的。
就維持着這個姿勢的沈晖,在幾分鐘後才發現,陳夕唐的頭發好像還有點濕,于是他站直,擡手将陳夕唐的帽子摘下來,摸了摸他的頭發。
“頭發怎麼是濕的?”沈晖問。
“沒吹幹。”陳夕唐實在是不好意思說自己一聽到沈晖回來了,顧不上把頭發吹幹就跑過來了,隻能含含糊糊的回應。
于是沈晖也沒在多問,拉起陳夕唐到二樓房間裡,讓陳夕唐坐在椅子上。
他從抽屜裡取出吹風機,站在一旁給陳夕唐吹頭發。
吹風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陳夕唐聽不到其餘的任何動靜,于是他其餘的感官就變得異常清晰。
沈晖離他很近,他能聞到沈晖身上獨有的氣息,不是從某一處傳過來,而是在身體四周将自己密封。
沈晖将手指插進陳夕唐的頭發裡,之前就覺得陳夕唐的頭發軟軟的,很好摸,現在更是這麼覺得。明明早就幹了的頭發被沈晖吹了半天。
吹風機停下來的時候,陳夕唐的臉頰被吹的紅撲撲的,沈晖覺得怪可愛的,拿手背貼了貼,帶着熱呼呼的溫度。
他将吹風機收好,跟陳夕唐說:
“以後頭發吹幹了再往出跑,大冬天的也不怕感冒。”
陳夕唐擡眼看了看為了好看一直秉承着不能穿的太厚重的沈晖,覺得沈晖不應該把這話說的如此理直氣壯。
但陳夕唐還是回:“知道了。”
“你怎麼今天就回來了?”陳夕唐張口問道。
沈晖不自然的不看陳夕唐,坐過來,一本正經的胡說:
“福溪寺的小師傅說了,你福氣多,新的一年得湊你近點,能多沾染些好運氣。明天初五迎财神,我急着發财,就回來了。”
陳夕唐被說的大為震驚,心下想反駁沈晖不要這麼迷信,但轉念一想,沒準沈晖真就信這些。
于是陳夕唐向前挪了挪椅子,盯着沈晖看。
“你這是?”沈晖也有點懵,陳夕唐不是真信了吧?
“你不說湊近點能給你沾染好運氣嗎?那我多給你點。”陳夕唐的眼裡像是清澈的湖水,誠摯幹淨到沈晖有點不敢驚動。
“那都給我了,你怎麼辦?”沈晖問出這句話後,覺得自己好像降智了。
“我沒關系,沈晖要心想事成運氣好。”
還好,兩個人一起降智這件事就讓沈晖變得舒坦多了。
第二天清晨,下了大雪,遍地銀裝素裹的白和燈籠對聯的紅莫名的和諧,讓人打從心底生出好時辰的感歎。
陳夕唐懷裡抱着保溫的飯盒,給自己裹成個粽子慢悠悠的往晚霞書店去。
沈晖坐在屋裡,早就餓了,肚子咕咕響,但眼睜睜看陳夕唐就那麼一小段路,磨磨唧唧走了半天。
走到一半好像還碰見了自己認識的同學,站在雪裡跟人家聊了一會,也不嫌冷。
跟人家再見之後,路過隔壁店門口的時候,還熱心的幫人家把門口雪人頭上的帽子擺正,又在雪人臉上戳出一個酒窩。
就在陳夕唐即将朝着馬路對面的另一個雪人走過去的時候,沈晖終于忍無可忍的站起身走到門口朝他喊:
“你要不先把手裡的飯先給我,再挨個跟你的雪人朋友早安問候呢?”
陳夕唐這才想起來手裡的飯,跑過去不好意思的朝沈晖笑了笑。
沈晖吃到一半,看陳夕唐眼巴巴的望着窗外,以前沒發現,陳夕唐好像還挺喜歡下雪天的。
等吃過飯後,沈晖那兩兩雙手套,一雙給陳夕唐套上,一雙拿在自己手裡,說:
“走,咱也在店門口堆個雪人去。”
沈晖堆的雪人頗有自己的風格,細節不重要,關鍵得要最大,讓人一眼望過來,整條街上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自家門口的雪人。省的陳夕唐挨個去看别家的雪人,摸摸這個,戳戳那個的。
最後沈晖懷揣着要足夠大的目的,卷了兩個巨大的雪球,放到陳夕唐面前。陳夕唐扶着大雪球從後面探出頭問:
“這倆哪個是頭?哪個是身子?”
“都行,你不行問問它倆願意當哪個?”
最後倆人堆出了一個身子和頭一樣大的雪人。沈晖又進屋裡翻出來兩個螺絲做眼睛,中間插了個胡蘿蔔做鼻子,拿辣椒做嘴巴,兩邊插了兩根長短不一的樹枝,最後還拿了沈時的毛線帽子扣在雪人腦袋上。
沈晖掏出手機給這個醜雪人照了一張,打量了一番,極為滿意,畢竟這是他和陳夕唐一起堆出來的第一個雪人。
然後又叫陳夕唐去雪人旁邊站着,給醜雪人和小福星照了個合照。
他将自己的微信頭像換成了雪人,将合照發了朋友圈。
林敬昀在朋友圈下面評論:這一定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醜的一個雪人,沒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