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晖也會自然而然的承擔起哥哥該承擔的責任。
等爸爸媽媽回來了,就把被照顧的幹幹淨淨的沈時往他倆面前一推,仰着小臉驕傲的問:“我棒不棒?”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又一副小孩裝大人的語氣說:“唉,做哥哥的嘛,辛苦一點,應該的。”
這時候父親會就會揉着自己的臉抱的老高,一家四口笑作一團。
但一天晚上,媽媽正在念笑話哄兩人睡覺的時候,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說要緊急出差,和父親匆匆忙忙趕了出去,隻給沈晖留下一句:
“照顧好弟弟,等媽媽回來給你獎勵。”
但他們再也沒有回來。
念到一半的笑話書再也沒有翻到過下一頁。
後來兩人被送到了孤兒院,沈晖的人生裡好像就隻剩下了照顧好弟弟這一件事情。
但就這一件事情,沈晖也沒做好。
沈時被領養的第二天,沈晖在院長辦公室的門口聽見了那二人的交談。
原本衣冠楚楚溫文爾雅的領養人,變得面目可憎說着:
“這次這個能買個好價錢,你看那小臉長得一看就可憐,到時候腿再斷了,誰路過不得軟下心來給點?”
院長的臉上也露出了扭曲的笑。
沈晖拿着刀沖進去,紅着眼架在那人的脖子上,問:“我弟弟在哪?”
那人吓得說話都抖:“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
刀子又更深的抵着喉嚨,仿佛下一秒就會深深的割下去。
院長在一邊喊着:“沈晖,你可别胡來。”
但沈晖就像失控的猛獸,根本停下進去任何一句話,手上又使了幾分力氣。
終于,那人撐不住:“我們隻是負責送人過去,隻知道他們往北走了,具體去哪了真不知道。”
沈晖放下刀,跑了出去,生怕多耽擱一秒。
他先是去報了案,但值班的工作人員非說他搗亂,給他轟了出去,一邊轟人還一邊罵着:
“行了,徐院長什麼人咱這都知道。倒是你,三天兩頭的跟人打架惹麻煩。人家年年做慈善照顧你們,到頭來你這麼污蔑他,沒人教養就是不行,良心都讓狗吃了! ”
于是沈晖隻能就這麼單槍匹馬毫無目的的往北走,沈晖都已經分不清自己走了多遠。
終于在旁邊縣城的廢棄倉庫裡,發現了沈時。但有旁邊三個人看守着,沈晖不敢輕舉妄動。
趁着夜幕降臨,沈晖才敢偷偷的溜進去。
沈時被下了藥一直昏睡,沈晖抱起他,艱難的向外面移動,但還是被其中一個人發現。
沈晖将弟弟死死的抱着,手裡用力的握着刀,做好跟對方拼命的打算。
但那人,卻讓開了。
沈晖看了看那人的臉,然後也顧不上其他的,就帶着弟弟一直跑,跑到筋疲力盡。
他開始帶着沈時颠沛流離。
他将撿來的饅頭撕下外面的那一層自己吃下,将中間幹淨的喂給沈時。
他顧不上自己,但每天會把沈時的臉洗的幹幹淨淨。
遇見好心的人家,從小到大一直驕傲的沈晖會祈求人家可不可以給弟弟換一身不要的體面地衣裳。别人給了他兩身,他将另一套收起來,讓沈時替換着穿。
他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已經是不知道在哪裡留下的,他不在意。
但沈時,一直是那個盡量幹淨體面地小孩。
沈晖很累很累,但他一點也不敢松懈。他怕如果自己不這樣做,等爸爸媽媽看到會怪自己,到時候,自己還有什麼臉問出那句“我棒不棒?”
但如今,沈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一開始就喪失了詢問自己棒不棒的機會。
那天自己為什麼會拿着刀出現在院長辦公室門口?
明明那時候還以為的沈時被富貴人家收養,自己為什麼還要想着将沈時搶回來跟着自己過苦日子?
或許,從那時起,自己無論用什麼方式,也掩蓋不了自己内心的自私與偏執。
晚霞書店裡的三人,各自懷揣着各自的不解與迷茫。
但在書店外面不遠處的街道上。
有一個人獨自在寒風中拖着兩個重重的箱子,步履蹒跚。箱子上、衣服上沾滿了雪和泥,不知道是在哪裡摔了一跤,滿身的狼狽。
林敬昀仰天長嘯:“啊,沈晖!你有一天千萬别落到我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