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勁兒還不小,真他娘的疼。”
陳夕唐回到床邊坐下,将頭支在自己的胳膊上,就這麼望着沈晖。
他一直看不透沈晖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人,明明表面看起來比誰都要熱情随和,但有時候又覺得好像永遠沒辦法真正的靠近。
陳夕唐一直覺得沈晖的眼睛像是櫥窗裡精美的樣品,看上去閃耀奪目,細看裡面會有不易察覺的裂縫。
而如今,月色照在閉眼沉睡着的人身上,陳夕唐反而覺得,此刻離沈晖比以往都要近。
他将呼吸放的很小聲,甚至在不經意間屏住呼吸,擡起手來,微微顫抖的指尖距離沈晖一厘米的位置處,細細的去描繪對方的額頭,眉眼,鼻子。
一直向下到嘴巴處,陳夕唐停了下來,像是已經完全不會呼吸那樣,神色緊繃,隻有睫毛在輕輕顫動。
他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掙紮,過了很久,或者隻過了幾秒,陳夕唐記不清了。
他隻記得自己的指尖輕輕向下,在即将碰到沈晖嘴唇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最終,他呼了口氣,将手指蜷縮起來收回來,懊惱的将臉埋到床上。
很久後,終于調整好情緒的陳夕唐才擡起頭來,然後趴在床邊守着沈晖閉上眼睛沉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沈晖醒來,窗外依稀能見到一絲光亮,他看見邊上的陳夕唐,将臉枕在胳膊上,伸出來的食指和自己的無名指輕輕貼着。
他擡手輕輕拍了拍陳夕唐。
“去小時的房間裡睡,這樣不舒服。”
陳夕唐擡起頭來,又揉了揉眼睛。
“你醒啦,感覺好點了嗎?”
“嗯,好多了。”
吃早飯的時候,沈晖見陳夕唐支支吾吾半天,一口油條吃了半天,無奈放下筷子開口:
“想知道什麼問吧。”
陳夕唐一下子來了精神,趕緊把嘴裡的油條咽下去。
“你現在做的事情是不是很危險啊,要是被抓到了,會不會被判刑啊?”
“... ....”
“陳夕唐,你禮貌嗎?”
“啊?”
“我和航哥做的是正經生意,你那腦袋瓜子裡一天天都在想什麼啊?”沈晖雙手抱在胸前,盯着陳夕唐看。
“那你昨天這是....”
“有人拖欠了航哥一筆尾款,說好昨天去取,結果對方拒不認賬還設了埋伏,我倆就中招了,就這樣。”
“就....這樣?”
“那....”沈晖起身,隔着桌子彎下腰直視着陳夕唐,靠近他淡淡地說:“你以為呢?”
陳夕唐一時慌了神,向後退了退,将手裡的早餐三下五除二的塞進嘴裡,模糊的說:
“我就是這麼以為的。”
然後拿起書包逃似的去了學校。
下午最後一節課,數學老師在講台上講的神采奕奕,陳夕唐在底下昏昏欲睡,昨天照顧沈晖到半夜,現在一點精神也沒有,他的頭一點一點的,有幾次險些磕在課桌上。
老師的粉筆精準的落在陳夕唐的額頭上。
“來,陳夕唐,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
陳夕唐迷迷糊糊站起來,根本不知道老師講到哪裡了。
就在陳夕唐打算如實說沒有聽講的時候,同桌宋遠偷偷的在旁邊戳了戳他。
宋遠低着頭将臉藏在課本後面,小聲但焦急對陳夕唐說:
“選c!選c!!”
“選c。”陳夕唐對老師說。
老師站在講台上笑了。
氣笑了。
“選c?陳夕唐,我現在在講填空題,你告訴我選c?”老師滿臉的氣憤,吼道:“你這節課給我站着聽!!”
陳夕唐無奈的去看宋遠,想問,你不知道講哪道題,你那麼自信的告訴我選c幹什麼?
宋遠被陳夕唐盯的越來越愧疚,于是表情尴尬不好意思的朝着陳夕唐笑了笑,然後将藏在課本後的頭越埋越低。
下課後宋遠湊過去,對陳夕唐說道:“不好意思啊,我真是想幫你”他撓撓頭接着說。
“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老師在講那道選擇題,我就閉了一下眼睛,就一秒鐘,再睜開,她就講到選擇題了。”
陳夕唐低頭看了一下宋遠的課本上,全是他睡着了之後在上面記得筆記,看不出任何一個字,線條彎彎曲曲,像極了鬼畫符。
陳夕唐丢下句沒事,背起自己的書包轉身走了。
宋遠連忙跟上,在陳夕唐邊上喋喋不休,一直跟着陳夕唐進了晚霞書店。
沈晖見兩人前後走進來,看着兩人的書包,覺得像是一堆高中生裡混進了兩個小學生。
“喜糖,不是我說你,你這都多大了,咋還背個奧特曼?咋?你相信光。”
陳夕唐扯了扯書包肩帶,回他:
“不信,沒壞,還能背。”
“行吧。”沈晖習慣了陳夕唐這對自己穿什麼用什麼都無所謂的态度,轉頭看向了身後的宋遠,問:
“那你......”
沈晖還沒問完,宋遠就立刻擡起手背到身後,将書包上的美少女戰士擋了起來。
“這是我妹妹的。”
沈晖輕挑了一下眉,接着說:
“這樣啊,我以為你倆,一個相信光,一個代表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