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楚河而言,現階段的樂子,就是孟一凡和湯悅,他其實不太願意承認這一點,但的确因為有他們,無聊的日子都變得不無聊了,這怎麼不能算是一種“各取所需”呢?
楚河把自個“混亂邪惡”的想法壓了壓,上了床、拉高被子,很快陷入了夢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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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睡夢中,夢到了他的前夫。
對方整個人仿佛籠罩着一層霧,看不清面孔,也看不清身形,連聲音都是飄忽不定的。
但偏偏,楚河知道,那必定是他的前夫——他的潛意識是這麼告訴他的。
他穿着寬大的高中校服,手裡捧着厚重的卷子,邁進了喧鬧的教室裡。
教室裡的人影很多,他卻不受控制地看向了角落,那裡有幾個男人背對着他,圍成了一圈——像是在一起偷看着什麼,更像是在一起圍堵着什麼。
他清了清嗓子,揚聲說:“來幾個人,陪我一起發卷子啊。”
夢境之中,楚河的人緣似乎還不錯,他這麼說了,那些圍在一起的男生們竟然也都扭過了頭,笑着說:“楚河,你又來‘英雄救美’了。”
楚河并沒有否認這點,而是将視線落在了果真被圍堵在角落的少年身上。
“你們就不能找點别的樂子麼?”楚河蹙起了眉頭,“踢足球、打籃球、看小說……哪個不比圍着個男生捏來捏去有意思?”
“他是個同性戀哎,”領頭的男生笑嘻嘻地回答,“他還給我寫過情書呢,我捏他,他喜歡得很,你說是不是啊,陳銘?”
“……”名喚“陳銘”的少年沉默不語,他甚至沒有擡頭看楚河一眼。
楚河吐出了一口氣,換了個方式,說:“這可是教室,一會兒老班就過來了,你們收斂點,先裝裝吧。”
“好吧好吧,班長最大,我聽你的。”
那男生又推搡了一把陳銘的肩頭,這才帶着幾個“跟班”散開回了自己的位置。
楚河低下頭,從一沓卷子裡挑出了陳銘的,遞給了對方,說:“你要是不反抗的話,他們隻會變本加厲。”
“他們好幾個人,我赢不了的。”陳銘用很輕的聲音回答。
楚河配合壓低了聲線,給他出主意:“你直接找咱們班主任吧。”
“我的情書還在他們手裡,到時候,我是同性戀的事就瞞不住了。”
“……現在咱們班級的人都知道。”
“老師不知道,”陳銘歎了口氣,“事情鬧大的話,我可能會被退學。”
“那怎麼辦?”
“我不知道。”
“陳銘,我能救你一次,也沒辦法次次都救你。”
“沒關系的,楚河,你已經幫我太多了。”
楚河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他并不了解夢中的前夫,但他應該很了解夢中的“自己”。
果然,畫面一轉,他和陳銘成了公認的情侶。
他以男朋友的名義和帶頭“欺負”陳銘的男生交涉,對方不情不願地同意以後不再“騷擾”陳銘,楚河有些滿意,正要離開的時候,卻被他叫住了。
“喂,班長,陳銘可不是什麼無辜的小可憐,你小心被他騙了,還幫他數錢。”
楚河搖了搖頭,回他:“我認識陳銘比你早多了,我了解他是什麼樣的人。”
“你真了解他麼?一個巴掌拍不響,要不是他……”
“收收你那些受害者有罪論,”楚河扯住對方的校服領子,直接将人壓在了牆上,“如果你不想讓你的秘密公之于衆的話,就離我的男朋友遠一點。”
“哈?”男生先是不可置信,然後是咬牙切齒,“楚河,我可是你兄弟,你為了他竟然這麼對我?”
“我沒有喜歡霸淩弱者的兄弟,和你相處的時候,我經常會覺得惡心。”楚河近乎平靜地說。
“那你為什麼要和我一起玩,對我那麼好?”
“啊?”楚河歪着頭,思考了一會兒,說,“那樣會比較麻煩。”
“什麼意思?”
“做你的仇人,比做你所謂的兄弟,要更容易一些,就是這樣。”
少年似乎有些破防,他沙啞着嗓子追問:“那你為什麼不一直騙下去?就為了你的男朋友麼?”
“因為,你的把柄已經落在我的手裡了啊,”楚河笑了起來,“不然,你以為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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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河從夢中醒來,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覺夢中的自己,也沒有那麼純良無辜。
但問題是,這隻是一個夢,還是過去的記憶碎片?
一時之間,他自己竟然也分不清了。
算了,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反正他已經和陳銘離婚了,也不必再探尋他們當初究竟為什麼在一起了。
楚河看了一眼表,發現已經到了該起床的時候了,打了個哈欠,洗漱吃早飯去了。
楚河在餐桌旁邊碰到了孟一凡,掃了掃他身側,順口問:“湯悅呢?”
“今兒有事,請了一天假,傍晚的時候回來。”
“你準的假?”
孟一凡垂眼笑了笑,溫聲問:“是不是下次,應該知會您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