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的餐食自然是好吃的,搭配着孟一凡雖然表情管理控制得很好、但不可能心情很好的狀态,楚河能開心得多吃半碗飯。
他一邊開心,一邊有點嫌棄自個的幸災樂禍,隐隐約約總覺得,自己以前不是這樣的人的。
以前不是這樣的人,那是什麼樣的人呢?
或許是那種道德感很高、很不願意麻煩别人的“老實人”吧。
楚河無聲地歎了口氣,臉上卻笑得更燦爛了。
他喝了一口湯,問孟一凡:“你見過我大哥?”
“見過。”
“你覺得他人怎麼樣?”
楚河隻是随口一問,卻意外地發現孟一凡的動作一僵,他低垂下眼睑,用勺子舀了舀湯,等着對方的答案。
“同輩楷模。”
“你怕他?”
“還好。”
“睡過?”
“沒有,”孟一凡這句話裡帶了一點怒氣,“我也不是誰都睡的。”
“那你是嫌棄他咯?”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個直男呢?”
屬于第三人的爽朗聲音在門口響起。
楚河倒也不慌張,邊轉過頭邊回答:“有這種可能,我這不是好奇嘛。”
楚江穿着黑色的襯衫,每一顆扣子都扣的嚴嚴實實,他身量高、胸肌也發達,從門口走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散發着費洛蒙的氣息。
楚河的大腦裡轉過了一些不應該有的念頭,好不容易将他們按下去,就聽楚江說:“你的膽子真是大。”
“你是我哥,又不會把我怎麼樣。”楚河親昵地回了一句,瞧見孟一凡竟然站了起來,思考了三秒鐘,還是繼續坐着了。
楚江坐在了圓桌的空位上,挨着楚河,正對着孟一凡,随意開口:“别客氣,你坐,我這弟弟淘氣慣了,還要你多包容。”
“楚河是個很好的人,”孟一凡回答得真摯,肢體語言毫無表演和勉強的痕迹,“我雖然第一次見他,但對他很有好感,我是很願意照顧他的。”
“那就好,”楚江随手拿起了楚河用過的濕毛巾,擦了擦自個的手,“别再站着了,坐吧。”
孟一凡坐了下來,身體挺得筆直,楚河在一旁看着,感覺他有點像在班主任面前戰戰兢兢的學生。
——看來是真的很怕楚江了。
“怎麼一直盯着你未婚夫看?”楚江點名又點到了楚河的身上。
“他長得好看,我很喜歡,”楚河坦然回答,“哥哥,你回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你的記性可真好,”楚江仿佛被氣笑了,“怎麼,忘了昨天求我早些回來了?”
“忘了,”楚河這話說得理直氣壯,自個敲了敲自個的腦殼,“哥哥你知道的,我失憶了、又剛出院,腦子不太清楚,這不是很正常的事麼?”
“油嘴滑舌、竟會狡辯,”楚江搖了搖頭,卻沒有絲毫生氣的模樣,“給你帶了禮物,等吃過飯,你回房看禮單。”
“謝謝大哥,”楚河想了想,親自拿了茶壺,給人倒了杯茶,“明兒我還想和一凡吃飯,哥你一起呗?”
“我有公事,你們兩人自己吃就好。”
“也好,”楚河看了孟一凡一眼,很自然地繼續說,“明晚他留宿,和我同房住,哥您看成麼?”
“你的房中事你自己決定,”楚江沉聲回答,“自個的事要是解決不了,再來找我。”
他竟然沒有一點要詢問孟一凡意願的意思。
楚河瞥見孟一凡蒼白了幾分的臉頰,都有些覺得對方可憐了。
好好的一個人,像個擺件似的,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
這大抵就是“權勢壓人”吧。
楚河感覺自己快流出“鳄魚的眼淚”了,他隻好“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轉過頭對自個的未婚夫說:“大哥都這麼說了,你知道該怎麼辦吧。”
孟一凡低下了頭,遮掩了下自己的眼神和表情,說出口的當然是:“我全都聽你的。”
“記得做好體檢哦,”楚河得寸進尺,“明天早點來,不要……耽誤太久。”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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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楚河吃得很開心,他是不太會管另外兩個人吃得開不開心的。
楚江要去加班,楚河揮了揮手,依舊是端坐在椅子上,沒有送人的意思。
反倒是孟一凡禮數周到,将人送到了院門外,楚河看着對方送完人回來的身影,感覺對方像是被迫嫁入高門的“媳婦”,被條條框框的規矩壓着去做自己并不願意做的事。
他又起了一點不應該有的憐憫心,一邊剝花生,一邊說:“一個人的婚姻和自由都是很寶貴的,你要考慮清楚,要不要為了身外之物和家族利益去放棄這一切。”
孟一凡竟然笑出了聲,他說:“你在憐憫我麼?”
“是啊。”
“我還沒有淪落到需要到你憐憫的地步,楚河,我懂事起就知道,我的婚姻是要換取利益的,也早就接受了這件事,唯一不可控的,是我的結婚對象,竟然會是你。”
“嫌棄我?”
“不敢。”
“嫌棄我也沒關系,”楚河将花生撥開了,将一顆花生米扔到了孟一凡面前的瓷磚上,“我的東西掉了,幫我撿起來。”
孟一凡沒有猶豫,彎腰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