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她的情緒外露,玄雷魔君隻是看向封熄衍:“陛下可是已經有打算了?”
封熄衍有些意外他的敏銳。他的目光落在玄雷魔君身上,帶着些淡淡的打量。
未霜魔君隻是混血,玄雷魔君則是完全不像個魔族。他時時化着人形,沒有哪個魔族見過他的本體,日常穿着人族那邊的廣袖長袍,背後還常年背着一把重劍。除此之外,他寡言少語,平日幾乎隻守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既不搶奪城池也不招攬部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過得像個清修的苦行僧。
如果不是那根獨角和牛耳,便是人族的修士都不一定比他更像一個正派修士了。
“魔尊陛下,不必如此看我。”玄雷魔君恭敬地鞠了一躬,從袖口中取出兩樣東西,在未霜魔君震驚的目光下向前兩步,呈到封熄衍面前:“這兩樣東西,終于是時候給您了。”
封熄衍的目光緩緩落在他的手上。
……是一枚血紅色的晶石和一個色澤暗淡的玉簡。
“這是什麼?”他發出疑問,卻謹慎地沒有立刻去觸碰。
“……是真相。”玄雷魔君的聲音很輕,“是人族、魔族、靈族還有……仙族,是整片璇玉大陸殺伐不止的真相。”
……
“真相?道尊閣下想要什麼真相?”老态龍鐘的玉韻道君緩緩轉過身來,拐杖杵在地上,發出“笃”的一聲,“是有關第一次仙魔大戰,還是有關那位魔尊,封熄衍呐?”
“都不是。”和天弈站在他面前,神色間有幾分疲憊,“玉韻道君,斬情台在何處,我想去看一看。”
“斬情台?什麼斬情台?”玉韻道君渾濁的眼珠子轉向他,“道尊閣下怕不是癔症了,我們清潭宗,哪有這麼個地方?”
……分明是有。
和天弈張了張嘴,但話到嘴邊,卻變了語句:“真沒有嗎?那許是我最近修煉不暢,有些走火入魔,看見幻覺吧。”
玉韻道君語重心長:“道尊閣下,您修無情道,靈台清明,不該有這樣心境上的瓶頸。若是有什麼人對您說了讓您困擾的話,那一定是邪魔外道想要禍亂您的道心,您可萬萬不要相信啊。”
“多謝玉韻道君關心。”和天弈斂眉垂目,“那便不打擾道君了,我自回去重新修煉,澄澈心境。”
說完,他對着玉韻道君一點頭,很幹脆地轉身離開。
玉韻道君目送着他離開,搖搖頭,又歎口氣,看着倒真像個為後輩着想的好長老。但等“和天弈”一離開,他的臉色立刻變得陰沉,自言自語到:“怎麼可能,他的感情好像回來了一部分?怪事,他最近也沒有遇上那魔族孽障……難道是斬情台出問題了?”
他來回轉了幾圈,拐杖在地上敲出心煩意亂的“笃笃”聲。片刻之後,他下定決心:“罷了,還是去看一眼,順便跟那幾個老家夥叮囑一下。第二次仙魔大戰在即,道尊這個關鍵棋子,可不能掉鍊子。”
他把拐杖一丢,那拐杖就自動化為一把飛劍。玉韻道君踩上飛劍,向着承天峰飛去。
他完全想不到,本來應該回去閉關清修的和天弈,此時正隐匿身形跟在他身後。
也許是對斬情台的效果太過自信,不認為和天弈能有什麼彎彎繞繞的花花腸子,一個簡單的幻術加小型陣法就足以騙過一向精明的長老。至于這隐匿身法的方式則是跟封熄衍學來,哪怕玉韻道君察覺,也隻會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魔族探子。
玉韻道君刻意避開人群,專走一些偏僻的險峻地形。和天弈也跟着他飛,小天道扒在他的肩膀上,被狂風吹得蛇尾巴連着長發一起往後飛。
“汝現在就要去嗎?”盡管看起來很狼狽,但衪的聲音依然四平八穩,“汝孤身一人,上不去的。”
“那就是有了,斬情台。”和天弈看着前面玉韻道君的背影,“先去看看吧。”
“那麼,一個忠告。”小天道的聲音渺渺,像是從天外傳來,“感到難受了,就不要再向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