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萬籁俱寂,潘棠還未入睡。
呼嘯了幾天的北風今日乍停,沒有了風打窗戶的聲音,今日的夜格外安靜。
此時正是半夜子時,偏房裡的曼姝和般若早已經睡着,潘棠卻輾轉難眠。
她本是已經睡着,但忘記做了什麼夢,陡然驚醒,她出了一身冷汗,頓時睡意全無。
起床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冰冰涼涼的茶水入口,更加驅散了困意。她打開窗戶朝外探探,略有些失望,今日天上雲層很厚,沒有月亮。
她靜靜坐着,偏房裡傳來細微的鼾聲,想是般若這幾日白天過于操勞,導緻晚上打起了鼾。
聽了一會,鼾聲卻消失了。
隔壁偏房裡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潘棠聽見有人尖叫一聲,又立馬忍住。
随後傳來兩人交談的聲音:“般若你叫什麼?别吵醒了隔壁的娘子。”
般若極力壓低了自己的聲量,但語氣裡滿是驚恐,“曼姝!曼姝!有老鼠!”
曼姝剛醒此時正迷迷糊糊,“什麼樹?是風吹樹的聲音嗎?”
“不是,老鼠,有老鼠。”
一聽清般若在說什麼,曼姝也反應過來,頓時大叫一聲,偏房裡亂作一團。
潘棠在牆的另一邊聽得斷斷續續,隻聽清兩聲格外清晰的尖叫。
她披上鬥篷,推門出去,拍門道:“般若曼姝你們在說什麼?怎麼了?”
偏房裡淩亂的二人立馬停下來,跑到門邊給潘棠回話,“回二娘子,我們屋裡有老鼠。”
有老鼠?
“那你們快出來,還留在裡面做什麼?”
曼姝為難道:“萬一我們一開門那老鼠跑出來怎麼辦?”
潘棠:“沒事,你們趕緊把衣服穿好,出來迅速一點就行。”
屋内,曼姝和般若相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見破釜沉舟的決心。兩人迅速穿好外衣,各開一扇門,幾乎同時踏出了房間。
碰一聲,門被兩人同時合上。
曼姝喘着氣,“娘子恕罪,奴婢們不是有意吵醒娘子的。都是奴婢的錯。”
“我本來就沒睡着,不是你們吵醒的。”潘棠無所謂道。
般若此時也被吓得不輕,抱着潘棠和曼姝的手臂不撒手,“娘子我好怕,怎麼辦?”
說着說着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我剛剛就是在睡覺,然後睡夢中聽見了吱吱聲,後來我就醒了,結果還是有吱吱聲。奴婢雖然力氣大,但自小最怕老鼠.....”
潘棠也愣在原地,面上看着沒什麼,實際手心裡也全是汗,她也怕啊!
小時候看着阿姐抓老鼠,她吓得做了好幾天噩夢,夢裡全是一人多高的大老鼠,沒有阿姐陪着都睡不着。
如果阿姐在就好了.....阿姐能一口氣抓十隻。
“娘子怎麼辦啊?”般若真要哭出來了。
潘棠輕咳一聲,“不就....不就是一隻老鼠嘛?抓出來就好了。”
說着她感覺自己背上又出了身冷汗。
曼姝問:“奴婢記得.....娘子是不是也怕老鼠?”
“不怕!我可不怕!”
“老鼠這種東西,我一口氣能抓十隻。”
兩個丫鬟已經怕成這樣,她作為主子怎麼能動搖軍心,不然三個人就要亂成一鍋粥了。
她将自己心稍微定一定,下意識喊道:“阿酌在嗎?”
“這夜裡這麼大動靜,怎麼也不見阿酌來,他這個侍衛當得太不稱職!”
曼姝弱弱地說:“娘子,白天是你準許阿酌不必守夜的,他應當是回房休息了。”
潘棠這才想起來,自己白天時覺得阿酌傷寒未愈,就免了他的守夜,當時她還以為沒什麼事能需要他,結果晚上就出這檔子事兒。
她又看了眼身側兩個丫鬟,最後道:“你們穿得單薄,先進我屋裡等着,我去将阿酌叫來。”
曼姝顯然不放心:“娘子我随你去。”
“不必,你也是病才好,安安心心在屋裡等着我。”
潘棠回屋裡提了盞燈,就往阿酌的小屋子走,遠遠看去,小屋子裡沒有燈火,看樣子他已經睡着了。
沒辦法,睡着了也要将你叫起來,要怪就怪鼠兄吧。
她上前拍門,屋裡一片靜悄悄的,主人睡得正沉。
“阿酌阿酌,深夜打攪,你快醒醒。”潘棠邊拍門道。
可小屋子裡冷冷清清,無人回答。
今夜無風,四周真是靜得可怕,潘棠頓時一陣脊背發涼,她不斷和自己說别自己吓自己,但總覺得有隻魔爪就在身後。
“阿酌你快開開門,我站在外面有點.....怕黑。”
依舊沒人回應她,小屋子裡一點聲音都沒有。
最後實在沒辦法,實在害怕,潘棠用力一推門,那門看上去是年久失修,朽木門栓一碰就裂了,門被她打開。
屋内漆黑一片,提燈照去,榻上哪有阿酌?
“人呢?”
潘棠急得在屋子裡四處提燈照,但照了許久也沒有見到阿酌身影。
大半夜的他跑去哪裡了?
但想到自己屋子裡還有兩個小丫鬟在等着自己,潘棠也沒多想,覺得自己還是趕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