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你很熟練嘛。”
等所有發尾都梳順以後,潘棠将那一小罐桂花油遞給他,道:“你先将這個放在掌心揉搓,在抹在我發尾處,記得别抹太多。”
“是 。”
他将桂花油在掌心搓熱,又拿起她頭發了四分之一,将發尾細細抹上桂花油,發梢被他攥在掌心裡,粘上油亮亮的光澤,變得更加柔順烏黑。
淡淡的桂花香氣在空氣裡氤氲着,滿室馨香。
“好了,發油就塗到這吧。我想要梳雙鬟髻。”
潘棠從妝奁裡取出兩條和今日衣裙相配的鵝黃色發帶,“就是我平日裡梳的那種,先将頭發分成左右兩份,頭頂的高高束起,剩下的彎成兩個小環。”
阿酌的動作停住,似乎是真的犯了難,兩隻手各攏了她一半的頭發,卻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潘棠笑道。
“用發帶束發你總歸會吧,你就用這兩個發帶将我頭發綁起來就行了。放心吧,就算醜我也不罰你,你紮的我都喜歡。”
阿酌攏起她一半的頭發,在一側綁了個海螺狀的丸子,再纏上發帶,不一會另一邊也綁好了。
潘棠看着鏡中自己笑了笑,兩個小丸子紮得毛茸茸的,小絨毛露在外面,有些亂,卻看上去莫名可愛。
“手藝不錯啊,阿酌。看來你這梳頭師傅的活真的可以擔起來了。”
“二娘子喜歡就好。”阿酌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因為潘棠的誇獎有些赧然。
潘棠道:“今日曼姝病倒了,我們院的小廚房也不開火,你就去府中下人吃飯的廚房尋些吃食,若是有包子饅頭什麼的就給我帶兩個回來。”
“要不要屬下為您去東市買些回來?”
“不必。”潘棠打了個哈欠,今日她胃口不佳,不想吃油膩的。
——
這邊二人說着話,另一邊,院落的大門卻被人叩響了。
有丫鬟的喊聲傳來,“開門!有人在嗎?”
“你去開門看看,是誰大白天吵吵嚷嚷的。”潘棠皺眉道。
阿酌前去将門打開,門口出現一個小丫鬟扶着個同樣稚嫩的貴氣小娘子。
潘棠從窗戶往外一看,這不正是潘府三娘子,潘蘿。
“竟是稀客,三娘子快裡面請。”潘棠往門口喊道。
那小丫鬟扶着潘蘿進來,潘蘿走進房間,對潘棠行禮道:“二姐姐好。”
“請起。”
潘棠笑眯眯的,大量着眼前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她與潘蘿并不相熟,一年也說不了幾句話,甚至都碰不到面,對這妹妹的印象隻停留在聽話和柔弱。
隻是不知,她今日為何突然造訪。
潘蘿在軟椅上端正坐下,眉頭卻微微蹙起,“二姐姐的院子怎麼.....如此寒酸?”
潘棠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這個柔弱的妹妹,反駁的話脫口而出,“哪裡寒酸了?”
這小院子裡的一切都是阿姐入宮前她們一起布置的,在潘棠看來分外溫馨,而且,她這屋子每年都會修繕,也養了許多花草,哪裡寒酸?
潘蘿卻認真思索了片刻,“也不是那麼寒酸,就是和潘府的其他院子比起來,略顯寒酸。”
潘棠感覺自己被她打敗了。
她這個認真的語氣,不像是在嘲諷,而是真心覺得.....寒酸。
“好吧,行了行了,别管我這院子了,你來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是。”潘蘿又站起身,對潘棠行了一禮後,道:“我是來求二姐姐,解除和趙郎君的婚約。”
“趙澄?”
潘棠恍然大悟,她怎麼把這件事給忘了。潘蘿一向心儀趙澄,她現在“搶”了人家的如意郎君,人家當然要來找她算賬。
可是找她有什麼用呢?她也不想嫁趙澄啊!
“二娘子怕是找錯人了,你來找我,還不如去找父親撒撒嬌,說不定他疼你,招架不住,就同意你嫁趙澄了呢。”
“沒用的,二姐姐。父親雖然寵愛我,但隻限于平常生活中的小事,結親一事茲事體大,父親不會應允的。”
潘棠挑眉,沒想到這個二妹妹思路還很清晰,竟然能看清楚父親的虛僞本質,不由得又多看了她幾眼。
“但我也沒辦法啊,我實話告訴你,我一點也不想嫁趙澄,我現在巴不得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放過我這個可憐人吧。”
這次輪到潘蘿震驚了,她道:“趙郎君英俊潇灑,為人仗義,性情直率,二姐姐竟然不喜歡趙郎君嗎?”
英俊潇灑?為人仗義?性情直率?
哪個詞是形容趙澄的?潘棠懷疑,潘蘿認識的趙澄和她認識的不是一個人。
“那聽聞昨日,趙郎君邀請二姐姐一同遊湖,郎情妾意,恩愛非常,這也是假的嗎?”
“什麼?誰跟你這麼說的!”
潘棠氣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