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遲疑片刻,“可以。”
聽他如此說這下潘棠是真的高興了。她将窗子“砰”一關,“你等一會,不許走啊。我要穿個衣裳。”
不多時穿戴整齊的少女便欣喜地推開門,她将一個厚厚的鬥篷送到少年懷裡,“你先穿我的,别着涼了。”
阿酌抱着那鬥篷不知所措,“二娘子,屬下逾越了。”
“哎呀說什麼呢。”潘棠不理會他那小古闆,動手親自給少年披上鬥篷,系了個蝴蝶結。
她挽上阿酌的胳膊道:“走!快帶我上去。”
“屬下遵命。”他運功輕松帶着潘棠落在房脊上,二人像兩隻輕靈的燕。
潘棠欣喜地鼓掌,黑色夜幕中,少年的臉悄然紅了,寒風也吹不走的燙。
兩人肩并肩坐在房脊上,四周都是靜悄悄的。
雪落無聲,但觀賞雪景時的心情卻是嘩然,耳邊猶在鼓瑟吹笙。
潘棠嫌冷,往他的方向靠了靠,少年身上尤其暖和,像個火爐子。“你們會功夫的人都不怕冷的是嗎?”
“不知道。”
“阿酌,你喜歡看雪嗎?”
“不知道。”
“怎麼什麼都不知道?”潘棠看向他。
少年的眸子看着遠方,漫天白雪确實是好看,但他沒有過多的感覺,可能是沒有過去的緣故,他對很多事情都沒有什麼感覺。
“二娘子高興,我便高興。”他認真道。
潘棠睨他一眼,“說你傻你有時候确實挺傻的,但說的話我還算愛聽。”她壓下彎彎的嘴角,很奇怪的感覺在心底漾開。
“這場雪下得真是時候啊,看來我們要忙起來了。”她心情似乎很不錯,用胳膊肘撞了撞阿酌,“知道二娘子要做什麼嗎?”
阿酌搖搖頭。
潘棠輕咳一聲,“那我便勉為其難告訴你,我要釀酒!”雪水正是釀浮生醉的好材料。
“阿姐的夢想就是能開一家酒坊,釀出各種佳釀,讓大家都能嘗到自己喜歡的酒,這也是我的夢想。我以後想找個景色秀麗的地方,開一家酒坊,和阿姐一起平平靜靜地過日子,不用在其他人的眼光裡過活。”她說話的時候眼睛亮亮的,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擡頭,發現阿酌正在低頭看她,她語氣陡然平靜下來。
“阿酌,你覺得我這個想法怎麼樣?”
“特别好。”他道。
“小小的閨閣娘子,卻想做那些離經叛道的事情。官家娘子卻想做釀酒師傅,不覺得奇怪嗎?”
“不覺得。”他道,他覺得二娘子做什麼都特别好。
“哦,好的。”她重新看着遠方,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真的聽懂了嗎?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樣嗎?
如此坐了好一會兒,潘棠的眼皮子越來越重,畢竟夜深了,她臉埋在毛茸茸的毛領子裡,頭磕在少年胳膊上。
紅鬥篷和黑鬥篷依偎在一起,雪落千寒,萬物皆安。
阿酌攏了攏她的鬥篷,任憑她靠着。
他低頭看向自己手上包紮着的白色繃帶,上面系成一個精巧的小蝴蝶。怎麼會覺得她奇怪呢?她熱烈張揚,濃墨重彩,足以讓任何一個殘缺的靈魂為她折腰,這是他的幸運。
——
第二日潘棠醒來時,已經是中午了,但是天色晦暗,泛着霧藍。她記得昨日她迷迷糊糊地被阿酌抱下屋脊。阿酌給她蓋好被子,她便沉沉睡去。
曼姝走進來,“娘子醒了,奴婢先伺候娘子梳頭洗漱吧。”
“不必了,我自己來。”
她會的發式很多,平時都是自己梳頭的,簡簡單單地将頭發挽起便好。她吩咐,“沒什麼胃口,隻想喝粥。”
曼姝一笑,“奴婢讓般若去廚房拿,但今日還是讓奴婢來梳頭吧。”
“今日是怎麼了,有什麼大事兒?”潘棠不解,曼姝遲疑一下道:“方才崔姨娘的丫鬟丹草來傳話,今日有客人要來,讓娘子一會就過去。”
“有客人?”她心底有種不好的感覺,但還是輕蔑道:“她倒是挺會操心我的事,能讓我去見的人能是什麼好人。”
曼姝支支吾吾,“奴婢聽說,似乎是趙郎君...”
潘棠一下站起來,“趙澄!”她摩拳擦掌,昨日結下梁子,今日就要見面了,她和趙澄還真是有緣,“那我可要好好會會這趙郎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