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孟玥……”
蕭暮歸不屑地輕嗤一聲,腳下的步伐加快,素衣的衣角紛飛在空氣中,轉瞬即逝:“不過是個缺愛的蠢姑娘罷了,稍稍哄哄,就能将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啧。”
蕭暮歸和暗衛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孟玥坐在亭中,眼尾分明還帶着淚水,神色卻是冰冷。
她伸手給自己倒了盞茶水,明媚的陽光順着亭檐落入茶水中。
孟玥晃了晃茶盞,看着水中漾起的漣漪泛着淡淡金光,她輕笑一聲,感歎道:“我先前果然沒看錯,九皇子這人絕不是什麼簡單貨色。”
跟她周旋了這麼久都沒有露出馬腳,刻意不把真相告知于她,名為照顧,實則将她囚在九皇子府。
以此……讓她對他感恩戴德、更添依賴,從而心甘情願地受他掌控。
孟玥将盞中的茶水一飲而盡,頗為興味地把弄着手上的茶盞,唇角輕勾:“果真是個心思深沉的毒蛇,拿捏人心的高手。”
“但可惜了,我比你更會裝。”
孟玥起身,拂袖離開此處。
獨留下那亭中桌上的兩個白玉茶盞,相對而放,分庭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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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雲傾苑。
此時天色漸晚,蘇沅卿卻沒有困意。
她輕歎一聲,将窗戶打開,坐在窗邊的椅上頗為無聊地望着窗外。
昨夜,她帶着人幫孟玥金蟬脫殼。待孟玥去往九皇子府後,又回去讓元亭将井上的石頭搬開,她則是易容成孟府下人“不經意”打撈出孟夫人的屍體。
而後,她又在孟昀和孟慶的争吵之中耽誤了會兒功夫,待成功出來時,便已經天邊漸白了。
蘇沅卿今晨從扶月樓用完早膳,便回了丞相府,一口氣睡到了午時才起,把蕭漱玉都驚到了,連連問她是不是生病了,蘇沅卿找了好些理由才搪塞過去。
“唉……”
蘇沅卿輕歎了口氣。
今日早些時候,孟玥聯系元亭,說她已經順利待在九皇子府了。
蘇沅卿本想出府去給她挑些東西,讓元亭給她送過去,怎料她實在是太困了,午膳後竟是又睡了一個時辰。
許是白日裡睡得久了,蘇沅卿現在睡意全無。
瑩白的小臉側着靠在窗棂上,手上把玩着樹上落下的槐葉,時而擡首望一下天上的皎皎明月。
月華如練,皎潔的月光落在院中的槐樹上,銀光自輕薄的葉片中間傾瀉出來,時而清風一吹,便帶着發光的葉片緩緩而墜,被蘇沅卿接住把玩。
倏忽,她感覺遠處的槐樹似是動了一下。
“阿辭。”
蘇沅卿擡起頭來,雙手撐在窗上,清淩的杏眸中泛起笑意,調侃出聲:“怎麼,今夜又睡不着了?”
不多時,那槐樹的樹冠輕輕晃動了一下。
一個似仙郎君帶着滿身清輝,從樹上一躍而下,清風霁月,皎皎似玉。
“嗯。”
蕭清辭緩步走到了蘇沅卿的窗前,眼底笑意潋滟,目光缱绻:“卿卿,我想你了。”
蘇沅卿輕笑出聲,仰首迎上他的目光。
微彎的杏眸映着明月清輝,眉眼如畫,唇角卻是噙着一抹壞笑:“哦?”
“我怎麼記得,我們昨天才見過呢?”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蕭清辭說着,似是有些委屈,一雙好看的桃花眸此時眼尾微垂,瞧着像是馬上就能落下淚似的:“原來隻有我一個人在想卿卿……”
蕭清辭壓着聲音裝可憐,看似一副傷心模樣,其實在偷偷用餘光看着蘇沅卿的反應。
果不其然,蘇沅卿感覺到他的情緒有些不對,瞬間便有些慌神。
“蕭清辭你是不是又喝酒了,怎麼莫名地又要哭了……”
蘇沅卿有些手忙腳亂,瑩潤的指節擡了又放,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蕭清辭不言,隻是一直垂着雙眸,整個人像是被悲傷籠罩了,分明一個字都沒說,瞧着卻可憐極了。
蕭清辭逆着月光站在蘇沅卿的身前,她瞧不見他面上的神色,以為是她沒回他的話,讓他傷心了。
她紅着臉偏過頭去,有些羞赧地回道:“我……我也想你,你别哭……”
“真的嗎?”
帶着笑意的聲音自她身前響起。
還未等蘇沅卿反應過來,修長的指節便攬過她的腰,隔着窗棂,微薄的唇瓣吻在了她的眉心。
蘇沅卿擡頭,瞧見他笑得張揚,像隻偷了腥的狐狸,不由得擡眸瞪了他一眼,伸手便要打他。
蕭清辭攤開手,做出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
她紅着耳根,輕聲罵道:“……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