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遠處的丞相府,忽地輕笑一聲,聲音不自覺地染了些柔和:“我搜集那些東西,本就是為了讓她開心的。隻要能搏得她一笑,便是它們最大的用處。”
“你……”
洛逸之将折扇合上,猛地丢向蕭清辭,随即便起身揮了揮手道:“罷了罷了,随你吧!”
“總歸是你的心上人,若是你之後追不上了,可别來找小爺哭!”
蕭清辭一把接住洛逸之的折扇,轉而抛回給了他,又恢複了那副冷清的模樣:“總比你好。”
“瞧着經驗一大把,實則連個心上人都沒有。”
“蕭清辭!”
洛逸之瞬間便瞪大了眼睛,頗為氣憤地站起身來。待瞧見蕭清辭那副冷清模樣,他瞬間又洩了氣去,坐在椅上背對着蕭清辭,不想看見那個家夥的臉。
蕭清辭輕笑一聲,随即便轉過身去。
此時天光大亮,陽光落在包廂的窗棂之間,偶地落了幾縷在他的面上,襯得他面如冠玉,身姿清絕。
包廂内一片靜谧,清風之中,忽而傳來一聲溫柔的低喃:
“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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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如墨,銀月似鈎。
雲傾苑中,幾棵高大槐樹立在院後,皎皎月光裹着清風籠在葉尖,青薄葉片掩映間,倏忽,出現了一道身着雪衣的身影。
蕭清辭往前走了幾步,立在蘇沅卿的窗前,垂在身側的指節蜷了蜷,似是想要觸碰那緊閉着的窗棂。
他已經好幾日未曾見她了。
自上次他見到她為難,這幾日間便已經克制着不去見她,不想讓她在沒想好的時候倉皇給他答複。
他的喜歡不該成為她的困锢。
但……
蕭清辭看着那個緊閉着的窗棂,微微阖了阖眸。
他真的很想見她。
哪怕是悄悄看一眼也好。
蕭清辭擡起手,修長的指節伸向窗棂,就在他即将觸到之時,那燈火盡熄的室内,倏忽傳來了一陣琴音。
屋内琴音悠揚,泛音清澈明亮。
蘇沅卿坐在琴桌前,合着月色緩緩撫琴,清淩的目光卻是望向了那窗上映着的一個黑影。
瑩潤的指節分明是在琴弦上輕勾着,撩動的卻是那窗外之人的心弦。
時而一陣清風拂面,刹那間,便是心弦撥動,漣漪頓起。
蘇沅卿勾着唇繼續撫琴。
隻見那黑影的身形微頓,指節在空中忽地停住。
不過幾息,蕭清辭的指尖輕撫上窗紙,眸間染笑,聲音清冽:“卿卿。”
蘇沅卿沒有回他,唇角卻是輕輕勾起。
輕撫琴弦的手指松開,她起身打開窗戶,撐在窗棂上瞧着他,笑容明媚張揚,燦似朝花。
蕭清辭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了,呆愣着立在原地,目光凝滞在蘇沅卿的身上,眼底揚起的缱绻愛意還未收斂下去,被蘇沅卿瞧了個徹底。
她擡手撫上蕭清辭微蹙的眉頭,輕輕地将它撫平,随即笑着問他:
“堂堂太子殿下,竟是親自翻牆來我這雲傾苑?”
“現在這個時候了,您有何貴幹啊?”
溫熱的觸感纏繞在蕭清辭眉間,他的目光忽地一頓,斂眸瞧向面前的蘇沅卿。
月光映在蘇沅卿的面上,襯得她膚若凝脂,眉目如畫。
蕭清辭的一雙桃花眸中染着月色,他伸手握住蘇沅卿的手腕,唇角噙笑,聲音溫柔:“數日不見卿卿,輾轉無眠,所以……”
“來此以慰相思。”
“輾轉無眠?”
蘇沅卿歪頭笑道:“巧了,我也是。”
“今日晨時,不知是誰送來滿院子的東西,叫我不知如何處置,硬生生弄了大半日。”
蘇沅卿說着,忽地吹來一陣清風,院中槐葉飄搖着墜下幾片,她伸手接住一片,轉而對蕭清辭輕笑着問道:“說起來,你現在可是我的未婚夫婿呢。”
“那些東西……莫不是你的聘禮?”
“呵。”
蕭清辭輕笑一聲,側身靠在窗棂前,垂首說道:“那些東西,不過是搏卿卿一笑的玩意兒。”
“至于聘禮——”
蕭清辭執起蘇沅卿的柔荑,俯身在她手背上烙下一吻,随即擡首望向她,笑意潋滟:
“我若是以蒼瀾太子的整副身家為聘,卿卿可願嫁我?”
蘇沅卿被他盯得臉紅。
她将手從蕭清辭的指節中抽出來,輕輕推開他,便把窗戶又給關了個嚴實:“我……我困了……”
“你快回府去吧。”
蕭清辭還停留在方才俯身執手的動作,待反應過來,他輕笑一聲,緩緩立起身來,斂眸正欲離開。
就在這時,那緊閉着的窗内,忽地傳來一聲壓低的輕喚,像是鼓起了十足的勇氣,在這處靜谧的院落中顯得格外明晰:
“十日後的花燈會,我會給你想要的答案。”
蕭清辭聞言微愣。
他走上前去,看着那窗後映着的影子,不自覺地伸出手去,和蘇沅卿的指尖隔着一層窗紙,輕輕觸上。
月色清寒,微風卷着銀華落在蕭清辭的身上,雪衣銀冠,清風霁月。
他勾了勾唇,冷清的桃花眸裡漾起漣漪,對着窗内輕聲應了句:“好。”
“我等你。”
“不管多久……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