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座沒多久,廿七就帶着老黃還有郭偉來了。
李堇葵看到故友高興地站了起來,“老黃!”
老黃笑眯眯地走近,看到李堇葵的變化不由得咂舌:“咱們僅丫頭都變樣了。”
李堇葵跑過去撲到老黃懷裡,來了個熱情的擁抱。
繼而才看見站在一旁的廿七與郭偉,“廿七!郭叔!”
她環視一圈發現少了個人,扭頭問道:“還有一個人呢?”
廿七抱着手在一邊解釋道:“周勝景說他好久沒見你了,有點害羞,現在在門外呢。”
李堇葵愣了愣,随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就往門外找去。
果然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門外站着,周勝景扭扭捏捏地看向李堇葵,牽強地扯出了一個笑容。
“小僅……哦不……同知大人……”
李堇葵看出他的尴尬,一把抓過他的手,就往裡走,“哎呀我,走了小周周,幾個月不見又開始給我見外了?”
“我……”周勝景許久沒有見到李堇葵,這麼一見,與之前的那個小僅僅變化頗多,除了還是那個性格,穿着與氣質都不一樣了。
拉着周勝景往裡走,謝書群與老黃他們已經打過照面,還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李堇葵主動出來活躍氣氛,“老黃,你快嘗嘗宮裡的飯菜和關西的哪個更好吃點?”
老黃笑呵呵地說道:“這可不能混為一談,關西那點功夫算什麼呢!”
郭偉坐在李堇葵對面,笑道:“俺來之前還在給廿七說呢,這皇宮啊就是氣派!俺老郭還沒想到這輩子能去一趟武京,進一趟皇宮!”
“這都多虧咱們僅僅和謝老弟呀!”
李堇葵聽見連連揮手,“郭叔你就别折煞我啦!”
郭偉喝了點酒,突然講起在軍營的事:“你啊,那時候扮成男人,還真把大夥都騙過去了!俺就尋思,這小子瘦精精的...
一旁的廿七難得勾起唇角,捏起酒杯就往嘴裡灌了一口:“還有次英雄救美,惹得人家郡主對你一見傾心。”
李堇葵仰倒在椅背上笑得直不起腰,差點被飯嗆到,謝書群在一旁一臉無奈地順着她的背。
忽然她瞥見廿七腰間佩着的一把匕首,是有次外出她專門給他帶的禮物,李堇葵不敢面對失去小寒的廿七,請郭叔帶給他的。
李堇葵的笑聲突然堵在喉嚨裡,殿内驟然安靜。
郭偉還撓着後腦勺嘟囔道:“俺、俺是不是說錯話了……”
“怎麼會!”李堇葵猛地起身,裙擺掃落兩顆葡萄。
她抄起酒壇走到廿七身邊,眼裡感歎着:“當年要不是你們照顧我,我早死在關西亂葬崗了。”
李堇葵對着酒壇喝了一大口,脖根漸漸染上紅色,“在這裡,有你們,真好!”
在喉結滾動間,李堇葵的眼底泛起水光:“小寒的事,我欠你們一輩子,但以後……”
她突然把壇子往地上重重一磕,酒水濺出半盞。
“以後你們的命都歸我管!誰敢動你們,我先把他狗頭擰下來當夜壺!”
周勝景“噗嗤”笑出聲:“好好的氣氛,偏要學潑皮無賴。”
說罷,他伸手替李堇葵扶正歪掉的簪子,指尖擦過她耳際時微微發顫。
在關西時那些未說出口的情愫,終究化作了綿長的歎息。
郭偉卻突然紅了眼眶,粗糙的大手抹了把臉:“僅老妹,俺就是個打鐵的,可俺知道,這世上最金貴的,就是咱這份情義!”
酒過三巡,李堇葵的臉頰上染着兩團绯紅,她晃悠着起身,差點站不穩。
謝書群眼疾手快地攙扶穩她的胳膊,任由她挂在自己的身上。
他擡手替她理了理淩亂的鬓發,輕聲道:“難不難受?僅僅?”
李堇葵搖搖頭,腦袋埋在他肩頭直蹭:“我沒醉!咱們繼續……接着說!”
郭偉撓撓頭,憨笑着對謝書群說:“殿下,僅僅就托付給您啦!”
謝書群點頭緻謝:“今日多謝各位,改日再聚。”
廿七、周勝景和老黃也紛紛起身告辭,離開前,周勝景看了眼醉态可掬的李堇葵後,默默退下。
殿内漸漸安靜,謝書群半摟着李堇葵往寝殿走去。
她卻像個孩童般叽叽喳喳說個不停:“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女扮男裝,就怕被人發現……”
謝書群耐心地應和着,不時叮囑:“慢些走,當心腳下。”
才走到寝殿,李堇葵突然軟着身子,撇嘴哭了起來。
謝書群一把橫抱起她,将她輕輕放在榻上,用帕子替她擦去眼淚。
“為何哭?”他跪坐在榻邊,伸手想去摸摸她的臉頰。
李堇葵躺在仰起臉,睫毛上還挂着晶瑩的淚珠,她吸了吸鼻子。
“我就是……”她撇着嘴,“我就是覺得你們都是好人。”
李堇葵鼻子酸酸的,眼淚不受控制從眼角滑落,劃入發絲裡。
“書書你是好人,你對我特别好,還有廿七,我感覺我對他特别愧疚,我想小寒了……我差點忘記他了……”
她聲音突然發顫,“還有老黃和郭叔,隻有他們把我放在心上,當成孩子一樣對待,不是李家不要的孩子……”
淚水又洶湧而出,李堇葵索性撲進他的懷中,聲音悶悶地還帶着鼻音。
“也許是我喝醉了吧,無名狀的就想哭。”
謝書群輕輕吻了一下李堇葵的指腹,安慰道:“他們對你好,是因為你值得。”
“郭叔為何護着你?因為你有什麼好東西都想着他;老黃給你留肉餅,是因為你總是去讨他歡心,其他人——大家心裡都清楚,若不是你拼命護着所有人,哪有今天的相聚?”
“這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你把真心捧出來,他們也自然拿熱乎的情義來還。”
見李堇葵漸漸平複下心情,謝書群取過帕子,輕輕擦去她泛紅的眼角:“莫要再哭了,明日若是腫着眼睛去上朝,屬下該笑話指揮同知是個小花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