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匹馬是先生在時騎過的那匹下了崽崽,它剛出生時衆人都高興得不得了,小時候也長得俊俏,一個個的都去偷偷喂,給養得膘肥體壯像個少爺,後來跟着其他馬跑過幾次戰場,也算是訓練出來的,你既然來了,就讓它以後跟着你吧,可得好好跟它相處啊。”
葉定山說着牽着馬到奕宣面前,将手中缰繩遞給他。
奕宣接過缰繩,繞着戰馬踱步,手掌掠過肌肉起伏的側腹,贊歎道:“古人題詩,‘紫燕超躍,骨騰神駿,氣詟三川,威淩八陣’,現在想想跟這馬甚是般配。”
說罷,奕宣一臉興奮,轉頭詢問:“這可是一等一的戰馬,我記得也隻有實打實上戰場的主将才能騎,你說柳思生之前騎過這種馬?他也上過戰場?”
葉定山聽見他這麼問,滿意得直點頭,像是等了許久終于有人問他這個問題一樣。
隻見他一個起勢,就開始滔滔不絕地吹噓:“要說先生啊,那在戰場上飒爽的英姿,那你真是沒見識過,實在是太遺憾了,那真可謂是……”
“停停停!”還未等葉定山吹到柳思生的彩虹屁,奕宣就已經聽不下去了,連忙擺手叫停,敷衍道,“哇塞,實在是太厲害了,多謝葉将軍告知啊,本王啊,定會銘記柳思生那‘飒爽的英姿’。”
葉定山茫然:“啊?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話音未落,奕宣已經翻身上馬,指尖摩挲着馬鬃,滿意開口詢問:“它可有名字?”
“有,就是剛剛你念過的詩。”葉定山也走近馬身,驕傲喚出,“叫飒露紫。”
“飒露紫。”奕宣滿眼笑意,重複了一遍這名字,“好,我記下了。”
葉定山見此時機正好,奕宣心情看起來也是不錯,這才開口問道:“若朝你……又跟川子吵架了?”
聽見“葉定川”,奕宣将樂呵呲着的大牙瞬間收了回去,把頭扭向一旁:“沒有。”
葉定山笑着搖頭勸:“這都多少年了,你倆也不是小孩子,怎麼還這麼不對付?你跟着令儀來營的那天,跟川子兩人臉上都挂着彩,這旁人一眼瞧就知道發生了啥,堂堂攝政王跟金獅主将抱在一起打滾,你說這傳出去丢人不?”
“他待我不仁,我便待他不義,禮尚往來罷了。”奕宣一臉不服氣開口辯駁,“比起教訓我,我看你還是先教教你那寶貝弟弟何為禮義廉恥,尊卑有序。”
畢竟都口口聲聲說要殺了我了,究竟他是小孩還是我啊?
“行行行,我有空教他,還請攝政王大人有大量,别計較他粗鄙?”葉定山環抱手臂,順着奕宣的話哄他。
還真是小孩,都被柳思生疼壞了呦~
“報——”
二人交談之際,一戰将腳步匆匆,身上還帶着嗆人的硝煙,匆匆而來,撲通一聲跪在葉定山面前。
他渾身輕顫,又急又喘,斷斷續續道:“将軍……不好了!将帥被北月設計困住了……”
“什麼?”葉定山聞此,身子一僵,難以置信又問了一遍,“你說誰?我爹被困了?”
“能困住金獅?”奕宣聞此也是驚訝,“到底怎麼回事?”
那人終是平複氣息,趕忙解釋:“我們的路線都是隐蔽的,不知北月如何得知,将帥今早去探消息,回來路上遇見了埋伏,防不勝防不說,對面那人似乎很熟悉金獅的作戰方式,将帥負傷了,現在還在僵持……”
“廢話不多說,給我備馬。”葉定山還未等人說完,一個旋身,就邁開步子離開。
他走了幾步掠過奕宣,又轉頭看向他交代:“若朝,你快去将此事告知令儀跟川子,讓川子護好主營别亂跑,我帶人過去。”
奕宣聽聞此番話,趕忙下馬,跑到葉定山面前:“你要獨自前往?好歹帶些人吧。”
“放心我又不傻,我帶了一隊人馬,足夠救急。”葉定山說着,将手搭在奕宣肩膀上,“他們不知死活,困住的可是大名鼎鼎的葉流将軍,再說了,葉家金獅,戰無不勝,也幫我轉告令儀,讓他别擔心。”
藥房内彌漫的藥香被粗暴撞碎。
“什麼?他又是自己一個人去的?”
陸瑤正在分揀草藥,聽見這話氣得一把将草藥扔進藥筐裡,随意拍了拍手,一邊起身一邊放下袖子,欲踏出房門。
奕宣眼見如此,慌忙拉住他胳膊:“你去哪兒啊?你不會也傻了吧唧要跟去吧?”
“我像是葉家那兩個莽夫?”陸瑤說着甩開奕宣的手,轉而拉上了他的胳膊,将他往門外拽,“走,跟我去主營,一個兩個的光想着往戰場上頭跑逞英雄,一個鎮營的人都沒,正好你這個攝政王在,你去鎮營。”
“我?”奕宣被陸瑤拉得一個踉跄,也是無奈跟着他往前走,“現在這營都是空的,有什麼好鎮的?更何況葉定川現在還沒趕回來啊?”
“無論戰事如何,主将在否,心不能倒,葉家向來如此。”陸瑤腳步不停,後頭望了一眼奕宣,“若葉流戰死,心就在葉定山身上,葉定山死了就輪到葉定川,而如今多了個你,除非營滅,你奕宣都是金獅最後的支撐,你在,軍心既在。”
奕宣聞言,隻覺心底一陣悸動,皺眉望向陸瑤的背影,不解詢問:“不就是救個人嗎?怎麼你說得像他們回不來一樣?”
陸瑤聞此,身子一頓,緩緩停下步子。
奕宣意識到說錯話了,也跟着停下,弱弱開口道:“抱歉,我隻是……是我無知,想得太簡單了。”
“不是,你該這樣想,想他們能活着回來,是我想太多。”陸瑤長歎一口氣松開手,像是平複了情緒,偏頭臉上重新挂上笑容,“殿下走吧,先算好葉将軍位置,才能制定對策。”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