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生輕笑一聲開口:“你要是這麼說,我倒真是好奇是那種難看,若朝不妨試試看?”
“哼!”奕宣沒好氣甩開柳思生的手,“你來就是為了說這些?顯擺你柳思生能力通天?”
“當然不是,我其實是來踐行的。”
奕宣突然這麼問,倒是突然讓柳思生想起來了要幹什麼。
他腳步明顯輕盈了些許,走到一側角落,而後彎腰,竟抱出了一個琵琶。
“若朝不是想聽我彈琵琶,我便去學了學,彈得若真不好,可别嫌棄。”柳思生懷抱琵琶,在奕宣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你……”奕宣也是徹底被他這麼一出驚得說不出來話。
當時也不過是為了解釋留下那人的目的,也就胡亂編了個緣由。
他這就當真了?
未等反應,琵琶弦聲已經傳入奕宣耳朵中。
一弦蕩得奕宣心中一顫。
柳思生玉指輕揚,清音乍透,身晃如柳,眸斂滄桑。
落日餘晖映透過窗子,灑入房中,房中隻他二人。
一曲蓮生,情随曲轉,是訴不清的難以言說。
奕宣不知是被歌吸引,還是被他吸引,竟從床上起身,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他面前。
這琵琶怎會何人彈都一樣?
他可是柳思生。
而如今,彈琵琶的是他。
沒想到竟然是這副模樣?
琵琶餘韻未盡,柳思生指尖輕叩琴身,擡眸時眼尾微揚,得意笑出:“如何?這新學的曲子,可入得了王爺的耳?”
“嗯嗯……”奕宣喉間發緊,鬼使神差地擡手,指腹懸在他眼下青影處顫抖,脫口而出,“對不起。”
“嗯?”柳思生倒是意外,不知他為何突然說這個。
奕宣收回手指又重複了一遍:“對不起,之前對你說的那些話。”
“害,我當是什麼呢。”柳思生小心翼翼放下琵琶,站起身,滿臉笑意道,“原來我家若朝的心結在這兒,我說你怎麼許久不去尋我,可是覺得我會生你的氣?”
“不是,是我自己在氣我自己。”奕宣長歎一口氣,緊盯柳思生雙目,“我後日就要去北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來,但如今聖上不同往日,是大哥的話我也不用太過擔心他對你出手,畢竟我已将你推到了他面前,隻是……”
奕宣幾乎是情不自禁對着他說了一大堆關心的話,等反應過來,柳思生已經擡手抱上了自己。
“柳思生?”
“是我沒用。”柳思生将頭抵到他胸口上,手緊緊抓着他的衣衫,“若我能算出來……若我再多算一些……其實你也不用受這麼多苦……”
奕宣聽見這話,比起心疼,更多的竟然是開心。
柳思生比起五年前能力越來越弱了。
而他現在已經無法再掌控我了。
我該開心……
開心啊我!
奕宣笑不出來,最終隻是冷冷開口:“我記得你之前同我說過,為了最後的大業,生死在所難免,你的局向來如此,而推我入局的人是你,現如今你也入局了,那你我之間,又該誰生誰死?”
“你死過,不必死了。”柳思生沒擡頭回應他,“禍因在我,若朝啊,我這種人是會遭報應的,我不怕死,隻是怕再無相見之日……”
“柳思生,我想你不是怕見不到我,是怕見不到小白吧?”
“你說什麼?”
柳思生聞言,猛地擡頭,正對奕宣冷漠的目光,接着便是被劈頭蓋臉地質問:“小白是誰?你做這麼多就是因為我是他的替身嗎?柳思生,你别把人當傻子了,你夢中常喚的那人究竟是誰?而你,透過我眼中又看見了誰?”
柳思生心中一頓,僵在原地,啞口無言,攥着他衣衫的手也緩緩松開。
奕宣自嘲一笑道:“我之前去北定時去過你的居所,那畫像裡頭的人不是我,是小白嗎?隻是可惜啊,柳思生,你要的那人不是我,而他,想必也回不來了吧,所以,你自始至終都在自欺欺人?”
柳思生眼眶通紅,喉結劇烈滾動。
他伸手想要觸碰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卻在半空被對方偏頭避開。
這一下讓柳思生慌了神,便見他急急忙忙解釋:“但若朝,小白就是你啊?你明明跟他一樣?你們的模樣、聲音、身形都一模一樣,你便是他啊?”
奕宣:“是嗎?你說我是小白?”
柳思生:“對,你就是小白。”
奕宣:“所以呢?”
柳思生:“……”
奕宣看向再次沉默的柳思生,氣上心頭,不禁吼出:“柳思生,你好好看清楚!我,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