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宣懶散斜倚在床邊,绀色錦袍半敞露出墨紅中衣,鎏金腰帶松垮地系在腰間。
他手支下額,一如既往用那刺人的目光緊盯着他,移不開眼。
唱蓮?
為何偏偏唱蓮?
他到底是什麼人?
還有感覺他身上怎麼有股熟悉的味道?
琵琶聲振不絕,奕宣不喊停,自己也隻得一遍又一遍唱着,唱得喉嚨都有了些許嘶啞。
尋生也是感覺奇怪。
這都半個時辰了,他怎麼還是隻盯着自己看?也不讓自己上前侍奉?
他不會留下自己就是為了聽曲兒吧?
莫非他……是不行嗎?
隻是看着奕宣也是看不出來個所以然,擺手讓他停下,這才開口問他:“你之前是哪兒的人?”
尋生收好琵琶,急忙低頭回應:“回王爺的話,奴是西和人,出身貧寒這才學着唱曲兒謀生路,而後幸得朱姑娘看中,才能有幸能為一些大人們唱曲兒,如今能伺候王爺為王爺唱曲兒是奴的福分。”
“本王不想聽阿谀奉承的話。”奕宣說着坐直身子,直接從懷中掏出短刃拍在一旁的桌子上,“就直說了吧,陛下讓你來幹什麼?”
“奴……不明白……王爺的意思。”尋生似被突然嚴肅起來的奕宣吓到,身子一抖,着急忙慌望地上趴,“請王爺恕罪請王爺恕罪。”
“你都那麼怕本王了,還是不說嗎?還想讓本王再問你一次?”奕宣起身,闊步走到他面前,俯視他的同時提高音量,“是想讓本王真把刀子捅到你身上你才肯說嗎?”
“不……不是,陛下……陛下隻是讓奴伺候好王爺,交代奴一定要盡心盡力哄王爺開心,奴也是遵了陛下的意思想服侍好王爺……請王爺恕罪請王爺恕罪。”尋生的身子鬥成了篩子,匍匐在奕宣腳邊一臉恐懼。
我如今想收回我剛剛說他像柳思生的話。
柳思生跟他一點也不一樣。。
他不會彈琵琶,不會唱曲兒,更不會對自己低頭。
怎麼回事?
我為何第一眼會将他看錯成柳思生?
是我期望柳思生會是這個樣子嗎?
畢竟我罵過他娼妓……
想來這事還沒同他道歉。
如今不得不承認。
我是徹底中了他的毒。
但我卻始終沒法面對他。
“算了,你先出去吧,明日記得去尋忠和讓他帶你去看看嗓子,别再壞了。”奕宣長歎一口氣,用盡量溫和的語氣交代道,而後轉身又往床邊走去,“出去記得将燭火給滅了。”
“是……”尋生聞此番話,心中一頓,恐懼感漸漸消失。
緩緩擡頭望向奕宣的背影,心中隻覺不可思議。
這人,跟傳聞中的一點也不一樣。
“看來我家若朝是想我了?”
半夢半醒中,柳思生的聲音驟然響起。
奕宣感覺被什麼東西給弄得睡不着,帶着朦 胧睜眼。
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的景象,雙目便被一雙大手覆蓋上。
“别看,來感受我。”
柳思生說着,用另一隻手拉着奕宣的手撫上自己的腰身:“感受到了嗎?”
“什……麼?”
異樣感愈發清晰……奕宣這次徹底清醒過來了。
柳思生他在……
正在……
我身上!
“别停,若朝,好好感受我。”柳思生低下頭,湊近到奕宣臉前,喘着粗氣,濕熱的呼吸打在奕宣的鼻頭上,帶着粘膩,讓人心癢。
奕宣也發出一聲悶哼,控制不住得要擁他入懷,意亂情迷之際不忘喚他:“柳……柳思生,柳思生,柳思生……”
柳思生故意将嘴唇貼近他,也不深入,隻是輕蹭着他的嘴唇,細細摩挲:“我不願聽這個,若朝,喚聲阿無我聽聽?嗯?”
“阿無……”奕宣微微仰頭,想湊近親吻,卻怎麼也無法觸及,難受得對他撒嬌,“阿無别走……阿無……疼我,阿無……”
“我在,我不走,小白。”
……
奕宣聽見這句話,一個激靈,瞬間從夢中清醒過來。
他的冷汗冒了一背,呼吸急促得不行。
夢?
剛剛隻是夢?
我怎麼又……
奕宣抓着頭發坐起身子,看了一眼亂糟糟的衣服,真是頭痛的要命。
少年時這樣也就罷了,如今怎麼還這麼沒出息?
奕宣都還沒緩過思緒,忠和倒是會挑時候,這時來敲奕宣的門,帶着怯生生詢問:“王爺?王爺您醒了嗎?”
“敢進來弄死你!”奕宣本就煩躁,如今忠和正巧撞上,也不怪奕宣将氣撒在他身上,滿心不耐煩開口,“有屁快放!”
“那什麼……王爺,國師來了……”忠和許是聽出了奕宣的情緒,放低聲音,吞吞吐吐開口。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