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四處噴射,商洛張嘴,口中鮮血彌漫,卻是發不出任何聲音,隻得直直倒下。
一切發生得太快,待衆人清醒,見到的已經是倒在血泊之中的商洛。
“啊!”
“啊啊啊啊啊!”
人群躁動,驚弓之鳥,又如蛇鼠,四處逃竄。
一時間,影殺傾巢而出,打翻燭台。
幽暗夜光之下,隻是片刻,血腥之氣便彌漫開來。
朱茱于高台,笑聲癫狂,宛如閻羅。
上一刻還是天上宮阙,這一刻便是十八煉獄。
她微微側頭,眼中閃過一絲紅光,是那濺出的血浪,帶着陰冷的目光,掠過角落裡的蕭燼。
蕭燼完全被吓傻在原地,雙眼瞪得溜圓,僵着身子一動不動。
刀劍無眼,江去心急,急忙站起身去拉他:“世子快跑!”
“對……得跑,得跑。”蕭燼完全借江去的力氣才顫顫巍巍地站起身,随後被他拉着,踉跄地邁開步子往外沖。
好奇怪……
好奇怪。
影殺……在讓路。
明昭殿内,奕臨穩坐高堂,神色鎮定,不見絲毫慌亂。
楚禹早已打開獄門,将金獅盡數放出,此時此刻他與葉定山并肩站在台下,手中利劍寒光閃爍,齊齊指向台上的奕臨。
楚禹率先開口:“還望陛下将玉玺跟遺诏交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奕臨看見這一幕,一仰頭,是止不住地發笑。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帶着譏諷言:“就憑你們,就想逼宮?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膽子不大可當不了金獅。”葉定山說罷,直接邁開步子,緩緩走上那高台,“陛下難道不知,金獅是如何在前朝戰亂中活下來的嗎?”
奕臨聞此,笑容僵住,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吐出三個字:“柳!思!生!”
“我葉家不光會鎮邊,當年先帝登基,也是我葉家跟那禦龍衛一起逼的宮。”葉定山話至此,已然走到了奕臨面前,居高臨下看向他,将刀架在他脖子上,“陛下,如今這華京可是沒多少禦龍衛,葉家人倒是有不少,陛下說說看,我這宮,能不能逼成?”
楚禹聽了這番話,不可思議望向葉定山。
原先還以為他跟葉定川那瘋小子不一樣,原來隻是看起來像隻溫順的山羊。
差點忘了,他可是金獅主帥!
“所以呢?朕死,讓那亡魂來當?”奕臨全然不懼葉定山的威脅,頂着那鋒利的刀刃,緩緩站起身來,氣勢不輸分毫,“就因為他奕宣身上流着葉家人的血,你們便要引得這天下大亂?就如此兒戲?将天下視作兒戲?”
“天下動蕩,江山易主,百姓苦否?”
葉定山聞言,緊握劍柄,輕輕側刃,便将那刀刃嵌入了奕臨脖頸處的皮肉:“是興是亡,百姓皆苦,隻是如今……不得不苦,縱使山川傾覆,我葉家……都不能敗!”
“而且陛下怕不是搞錯了,我葉家今日來,是擁西和王登基!”
“西和……”奕臨顯然沒想到,愣了一下,瞬間明白,“哈哈哈哈……好!好!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奕宣投靠了西和王。”
“沒錯!”葉定山毫不猶豫應道。
奕臨追問:“他是當真不怕死嗎?”
葉定山疑惑:“何意?”
“奕灼見,會吃人,哈哈哈哈哈……”奕臨面露癫狂,竟頂着那利刃反向逼近葉定山,“他竟然選了奕灼見?哈哈哈哈,他會後悔!他一定會後悔!他真正需要的是我,是我!為什麼啊?我對他不好嗎?我可舍不得殺他,你說,我對這天下不好嗎?”
“陛下對天下,問心無愧。”葉定山手腕一翻,利刃轉而抵上奕臨的胸口,眼神毫無不動搖,“但是陛下,龍騰之氣終究比不過紫微星,陛下注定會敗,此乃天道命數,而我葉家,便是天道手中的屠刀。”
“斬殺龍騰之氣……你們葉家連斬兩任帝王,戾氣纏身,就不怕遭報應嗎?”奕臨胸口被利刃穿透,直至那鮮血順着龍袍而下,洇染出腳下一片刺目的猩紅。
“哦,朕知道了!你們躲在北定是為了躲報應吧?啊?哈哈哈哈哈……你們不知道柳思生是在利用你們嗎?隻是利用你們!我父皇,葉妃,葉家,東尋……他就是在利用你們!”
“這報應在你們身上!你們該是天打雷劈,而他奕宣,安安穩穩地坐上那皇位,隻是當個傀儡……而柳思生才是真正的帝王!”奕臨越說,神色越激動,仿若不知疼痛,雙眼發紅,腳步不停,穿劍向前,“可他能力通天,早在前朝便能坐上,何苦拖到現在?他沒命坐?還是他要死了?啊哈哈哈哈哈,對不對?他快死了?”
葉定山不語,隻是冷眼看着他那瘋癫模樣,微微皺眉。
“告訴我啊?告訴我啊!我要真……咳……”奕臨嘶吼之際,一口血噴射而出,染髒了葉定山的手背。
他低下頭,盯着被血染紅的雙手,盯了許久。
随後他擡手,用那沾血的手指摸上自己的臉頰,喃喃道:“宣……宣……我的……宣……宣……被利用了……像父皇一樣……被柳思生……”
“啊啊啊啊啊……宣宣,快來皇兄身邊……快,離他遠點……宣宣……”
“我說過,葉家隻是屠刀,陛下想要的真相,恕臣給不了。”葉定山見他已經失智,都出現了幻覺,這才咬牙,猛地抽出利刃。
奕臨也随着他這動作,身子一頓,向後一仰,至此隕落。
葉定山一甩劍上血迹,而後将劍狠狠插在奕臨面前,單膝跪地,高聲言:“陛下——賓天!”
殿内衆人見狀,紛紛跟着下跪,整齊劃一地高呼:“陛下賓天——”